偌大的军营,想来,要给他找第二个浴桶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眉目间仿佛晕着水汽,朝她望来,神情柔和了不少。
可是,此营帐实在太过逼仄,他只走了两三步便已停至身前。
近到周妙似乎能拂到他身上未散的热气,鼻尖闻到一丝丝澡豆的清香。
她紧张地轻咳了一声。
李佑白却忽然扯过她的手掌。他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细小的瓷瓶,将药粉倒在了她的掌心。
细白的粉末覆盖在伤口上,又酸又麻又痛,周妙皱紧了眉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李佑白抬眼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不痛么?”
周妙点点头,鼻子轻轻地抽了抽,又见他换过另一只手,重复过上药的动作,嘱咐道:“摊开手掌,暂且不能合上。”他的语调比平日里缓和了许多。
周妙垂着眼,双手掌心朝上,听得一时呆了呆。
李佑白收回了瓷瓶,周妙看见了他左手背上乌黑的伤口,像是一道黑纹,惊讶出声道:“那是什么?”
李佑白说:“是南越人竹箭上的青霜。”
周妙又是一惊,问道:“这个就是当日傩诗云的竹笛里的箭么?这有毒么?”
李佑白却问:“你晓得她是谁?”
周妙抬眼见他面色未变,颔首道:“她说了她是傩诗云。”顿了片刻,又补充道,“简姑娘被她抓走了,要带去南越。”
李佑白并未再问,只是翻过左手背,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发黑的伤疤。
周妙忙追问道:“这青霜真有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