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民心即天下。

这件事不管是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所以朱瞻基压根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

“行了,这件事不用再议,你们遵照行事就是。”

见此,看到朱瞻基态度坚决,在场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们眼前的这位太孙可不是那些寻常的皇孙,他们这位太孙,心智坚定,一旦决定的事情,别人是劝说不了的。

这一点,从以往在监国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那时不过一个长孙,才刚刚领了监国之责,他可是敢将皇上亲自任命的内阁首辅扒了官服扔回去醒酒的人物。

尽管与刚愎自用沾不到任何关系,也听得进旁人劝说,可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别人是劝说不了的。

那礼部尚书吕震,当即喊道:“臣,领命!”

听到这话后,朱瞻基也是又补充道:“传给各地藩王的旨意,我会自己拟定,你只需去准备其它的事情就好。”

“是!”

在交代完这些后,朱瞻基又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对那户部尚书夏元吉说道:“夏元吉。”

“臣在。”

“传旨天下各州府县,即日起,朝廷将为天下各州府县官员一体缴纳五险一金,按照官员品阶制定相应的俸禄补贴。除了官员外,入了朝廷编制的工匠、将士、郎中、差役等,全部一体缴纳。”

随着朱瞻基的话说完,那夏元吉当即说道:“殿下,如此多人的额外支出,户部无法满足这么大的支出啊!”

可朱瞻基却说道:“放心,大部分的开销都是由内库支出,户部只需要每年缴纳一部分的金额就行,数额不会太大。”

闻言,夏元吉倒也能接受,可还是说道:“不过,殿下,如今都这个时候了,再做这些,还有用吗?”

夏元吉的意思显而易见。

如今皇上驾崩,眼看着天下就要大乱,汉王赵王有可能就率军来攻了,这个时候再做这些讨好人心的事情,还有用吗?

其实又何止是夏元吉一人这么想,在场的大多人都是这么想。

但朱瞻基却只是笑了笑说道:“拉拢人心的事情,什么时候做都不为迟。再说,我朝官员工匠等俸禄本就不高,朝廷本就该做这些。行了,都下去办差去吧。”

闻言,在场众人纷纷对视一眼后,拱手对着朱瞻基告辞了。

看着众人离开,朱瞻基的脸色又重新恢复了冷清。

其实他朱瞻基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无论如何,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那二叔和三叔还没有将他朱瞻基这颗脑袋给砍了,他就要让天下人看看,他朱瞻基在这皇位之上,和汉王赵王在这皇位之上,到底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朱瞻基转头看了眼一旁通往后院的通道。

虽然有心这个时候先去瞧瞧母亲,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随即,便对着场中唯一剩下的老三朱瞻墉以及如今的顺天府尹郭济,说道:“老三,你去后院看看娘,不要让她太过伤心了,你去陪着。”

闻言,老三朱瞻墉立马便点头朝着后院而去。

而朱瞻基也看向了场中最后的一个人,郭济,说道:“郭济。”

闻言,郭济赶忙拱手道:“臣在。”

“如今京城的城防军都是你负责的?”

郭济点点头,道:“回殿下的话,事急从权,朝廷给的差事。”

朱瞻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正好,回来的时候我瞧着城上的城防官兵是平日的两三倍,可是如此?”

郭济当即点头,回话道:“正是。”

“行了,去将人撤下来吧,这么多人站在上面,让人害怕。就算大军真的攻过来了,这些人也不抵挡不了什么。到时候再安排上去就是了,这个时候不用如此。”

“另外,京城的进出明日一早也恢复正常,该什么时候关城门就什么时候关城门,跟往日一样,不得擅自更改。”

郭济虽然不明白朱瞻基到底在想什么,但想到往日这位太孙殿下的手段,明白太孙殿下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便立马回道:“臣,领命!”

朱瞻基点点头,道:“行了,去办差吧,办完事情后就去休息,这些日子有的忙。”

“谢殿下关心!”

随着这大堂之中的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朱瞻基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就是再累,依旧还是从那桌面上取下一支毛笔,在那白纸之上写了起来。

“皇太孙朱瞻基谒见。”

“侄儿朱瞻基奉太子之命,前往迎接皇上圣驾,于途中得京中急报,皇上驾崩于返京途中,急回,刚入京城府内,却又闻父亲太子病逝。”

“侄儿惶恐。”

“回想少时陪伴于皇上太子身前之日,离玩闹喜乐近,离正道远。行事只问心中欢喜,不问是非天下,为君之道实则一无所知,如今皇上太子接连逝世,侄儿坐卧不安,于此深悟往日种种是非,不由汗流浃背,深自后悔。”

“皇上亲率大军北征得胜,为大明开不世之功,然得胜途中驾崩,实乃大明之哀,不详之兆。”

“且不提北方戎敌正伺机反扑,天下各州府县,也有不臣之人蠢蠢欲动。”

“欲分我大明疆土,毁我朱家根基。”

“此前新政推行,侄儿虽得皇上恩准,言明此乃大明百年之根基所在,但年少行事未免武断,天下士绅,无不对侄儿恨之入骨。”

“此番皇上驾崩,太子逝世,侄儿心甚惶恐,可左右环视,却见天下皆野心勃勃之辈,竟无一可倚之人。”

“思来想去,唯念诸位叔叔可为侄儿助阵。”

“欲请叔叔回京,祭奠皇上太子的同时,以安天下。”

“天若假我十年为君,必效法太子,以百姓之心为己心,以百姓之念为己念,与民休养,施恩天下。叔叔之恩,侄儿定当深记。”

“书不尽言,不能亲至,望叔叔勿要见怪。”

“侄儿,皇太孙朱瞻基。”

提笔的一瞬间,朱瞻基又仔细的反复查阅,在几经修改,确认无误后,便唤了一声门外护卫,命其将这折子的内容交到了礼部。

命其重新抄录,发往各地藩王之手。

在写完这封信后,朱瞻基也是再次提笔,开始写起了给二叔三叔的信。

这一次,倒是简单一些。

也没有多废话。

只言明与二叔之间的约定还算数,无论胜败留对方性命于世。

同时,劝说二叔三叔带着皇上尸骨回京。

如今皇上已逝,礼当入土为安。

身为人子人孙,就算有什么矛盾和争斗,也该先让皇上入土。

同时,将太子病逝的消息也告知了对方。

虽然这事情如今还不能公告与天下,但这种事情也瞒不过那二叔和三叔,与其让他们探知,还不如坦荡荡的告知对方。

写完这些,准备好一切后。

朱瞻基依旧还是坐在那老爹朱高炽日常所坐的椅子上,沉沉的思考着全局。

最后,不顾夜已深。

又命人重新将那杨士奇给叫了过来。

北边,山海关外。

五十万北征大军,除留下五万兵马于塞北外,其余四十五万兵马此刻早已呈兵于山海关外。

中军大营内。

赵王朱高燧皱着眉头对身边的老二汉王朱高煦说道:“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老爷子病逝在半道上,这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吗?他倒好,现在连家都不让我们回去了!”

听着老三的絮叨,那老二朱高煦却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如今明军整整五十万大军都在我们手里,你说那小子在担心我们什么?”

在听到老二的话后,老三朱高燧也是脸色一紧,问道:“老二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存没存这样的心思?”

可老二朱高煦却反倒是问道:“你说呢?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可能老三朱高燧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你跟那小子平日里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我能知道什么?你们俩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坐到一起喝上一顿,我都不觉得奇怪。”

在听到这老三的话后,老汉王朱高煦坐在椅子上,仔细的想了想后,神色凝重的说道:“老三,如果你哥哥我真想坐老爷子那位置,你怎么说?”

感受着老二的脸色,老三却故作不知的说道:“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说。”

老二朱高煦又道:“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坐你这个王爷?”

对此那老二朱高燧倒也不湖涂,也同样一本正经的对着自己二哥说道:“老二你也别湖弄我,你也清楚,我现在就是王爷,如果跟着你去造反,那日后也是一个王爷,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事儿我从一开始就没多想什么。不过这天下人都知道我老三是你二爷党,你老二若真想试试,我陪着你就是。不过有些话咱们可先得说到前头,若你日后真的拿了江山,不能杀咱们老朱家的人,更不能拿我老三开刀!”

听着老三的话,朱高煦点了点头。

只是看他如今的表情,似乎连自己都还没有真的下了决心。

否则,这山海关早就开打了。

“行了,不管到底怎么样,如今这大军之中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说了算。那英国公张辅,陈懋,可就不敢说会听我们的,一会儿你去将这些军中的将领们都叫过来,咱们先喝喝酒再说。”

对于自己二哥话中的意思,那老三朱高燧自然是清楚的。

如今这军中很多将领都跟他们哥俩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管要不要造反,都要先将他们的态度给搞清楚才好。

闻言,那老三朱高燧也是点了点头,按照老二的话去办了。

而留在那中军大营之中的汉王朱高煦,则坐在那椅子上沉着一张脸。

“大侄子啊大侄子,若是老爷子这次真铁了心的立你爹或者你为帝,等你们继位后我还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老头子这么突然的就死了,那你就不能怪二叔我了。不过你放心,你爹和你的小命,你二叔我不会要,但那皇位,总得你二叔也来试试”

就当那朝廷之中,包括那军营之中都在各自谋划的同时。

第二日。

山海关内不远处,一处县城内。

两个老头儿正坐在那农家的院子里,下着棋。

“我说你小子怎么尽走这怪棋,没意思,不下了不下了。”

说着,便一伸手,将那棋盘直接给推乱了。

看到这一幕,坐在他对面的大胖子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什么,摇了摇头,道:“爹,你说您这胡闹了一辈子,如今这清闲了下个棋,怎么还是胡闹啊。您输了就输了,还不认账了。”

闻言,那对面的老头子顿时瞪着眼珠子说道:“怎么,瞧着你爹我现在不是皇帝了,都敢这么跟你爹说话了?什么不认账?你自己下的怪棋,没意思,谁爱跟你下你去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