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循将她的头发打理好,替她戴上抹额,仔细擦拭着。怕打扰了她,他的动作始终很轻很慢。一刻钟过去,他才将她整理干净。
那样一头乌发,他以前抚摸过很多次,此刻,他这班,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竟让他生出了些岁月温缱的感觉。
孟循已经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她了。好像很久,可她的眉目,却又没什么变化。
平常冷着他不与他说话的人,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像是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让他疼惜,让他爱重。
他听人说过,女子生产不易。苡苡已经这样辛苦了,大夫却说她生的还算容易,那要真是不易,又当如何?
孟循几乎不敢想。
他这半生做了许多的事情,前些时候,也算实现了此生夙愿,为自己早逝的父母洗净了冤屈,亲手拉下了那些位高权重,将性命视若草芥的高官。
那是他期盼了许久的事情,照理来说,他该是开心的。可他并没有感受到那样的情绪,甚至,他觉得如释重负。像是好不容易丢掉了始终压在自己心头的包袱。
只有她身边时,他才会开心。
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他便满足了。
可他孟循不是个轻易容易满足的人,满足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更深的渴望。
他想要她永远陪在他身边,与现在的孟循而言,再没有比祝苡苡更重要的事物存在。
他终于也可以毫无顾忌的爱她。
祝苡苡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孟循。
她下意识拧起眉头,只是在看见孟循那泛通红的眼时,她愣了片刻。
那双永远冷静沉稳的眼,有着她都能轻易看出的泪光。
孟循还穿着官服未曾换下,模样也有些狼狈,丝毫没有平常高高在上刑部侍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