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情形并不是叶行远所想见,如果流民内部大规模火并起来,那形势也就失去了控制,彻底失控的流民营对定湖省半点好处也没有。
故而叶行远连忙高声道:“朱首领,朱小姐,不必伤了和气!此次藩台派我前来,是定下以工代赈的法子,雇佣流民开凿南北路渠,度过这几年艰难时事!”
这是叶行远离开省城之前,与潘藩台密商定下的策略。流民已经进了定湖省,不赈济不行,但只赈济也不行,所以就决定以工代赈。
定湖省从北到南,有汉西渠等数条古道,横贯汾江、汉江两大水系。将古渠疏通修补,然后不通水路之处再修建新的驿道连接,就会形成新的水陆通道。
完成之后,定湖、荆楚两省之间交通便能通畅十倍百倍。这项堪称巨大的工程,也是两省人多年的愿望,正好今日可借流民之手来实现。
当时叶行远提出这个议案,潘大人感到骇然,但也有所意动。如果能够坏事变好事,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但关键就是怎么养活这八万人,现在官府仓库也拿不出太多粮食。
叶行远不慌不忙,又提了自己的应对之策,潘大人才拍案叫绝,同意了叶行远这奇思妙想的提案。
“以工代赈?”朱振翻了个白眼,强自忍耐道:“当今定湖省官仓中也没有余粮,哪里有钱粮来养我们?这是狗官们的拖延计策,哥哥千万不可上当。”
这还是算在他敬重叶行远的江湖名声,才这么说话,否则别人来跟他朱振说这句话,早就让人拖出去了。
你也知道定湖省都没有余粮,那还带着这么多流民踏入省境?你到底意欲何为?叶行远心中腹诽几句。
但面上只笑道:“朱首领不必担心,潘大人已经请省内大户募捐,为此次以工代赈筹备钱粮,必能保证流民渡过这春荒。”官府没钱没粮,但地方上的大户还是有点存粮的。
听到叶行远的解决办法只是常用的以工代赈,朱凝儿也略有些失望。不过她不动声色,只静静的听着叶行远的解释,此时反问道:“叶叔叔并非寻常人物,此言必定有的放矢,这钱粮来历且不论,但如今省内并没有什么大工程,又要我们做些什么?”
敢情你们对定湖省的情况都是门清啊?叶行远心中暗叹,父亲知道省中无粮,女儿又清楚省内没有工程,这还不是预先做足了准备?
人在屋檐下,他只能耐心答道:“原本潘大人上体天心,善待百姓,不忍轻动徭役,其实省内早有开凿南北长渠,重修驿道之议,但一直为潘大人所否。这一次却是恰逢其会,正好可以借流民之力,成此千年功业,也可救活这数万流民。”
南北长渠之议,确实在定湖省中曾经甚嚣尘上。因为定湖省江州城是天下交通枢纽之一,而荆楚省盛产木材、茶叶,大批货物都要贩运到定湖省再转运八方。
但也因为劳民过甚,南北长渠驿道的动议一直未曾通过。至于潘大人是赞成还是反对,那就由得叶行远随口胡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