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平帝发完了牢骚,看着叶行远皱起了眉头,回头又向安太监笑问道:“这下子可有些难办了,这小子暂时不愿为官,科举之事,朕也帮不了他,只能看他自己的本事。
但他今日立下大功,总要有所封赏才好,安公公,你见多识广,跟在朕身边日久,觉得该赏这小子些什么?”
怎么突然问我?安太监心中更是咯噔一下,隆平帝平日这些小事都是兴之所至乾纲独断,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意见,常常都要让内阁的诸位大人为他善后。
今天他先问叶行远,再问自己,可见隆平帝对叶行远的重视。万岁爷啊,你这样可是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啊!
安太监看周围诸人脸色都已大变,看向叶行远的目光都多了敬畏,只怕今天事情一过,叶行远这皇家遗珠的谣言要愈演愈烈了。
偏偏这话还不好解释,也没办法提醒皇帝,安太监只能咬牙道:“叶行远进献祥瑞,其功非小,只此功非其一人独享,乃定湖一省之力,陛下要封赏,须得先赏了定湖省诸官,又这唐师偃、朱凝儿等人。
不过今日叶行远有救驾护卫之功,两功合并,老奴不敢妄言。不过依前朝惯例,或可有封爵之赏。”
他前半截话说得在理,隆平帝微微点头,叶行远却觉得有些不对,难道这老太监的意思是要压制自己的功劳?不对啊,今天鸦神如此表现,皇帝这么满意,就算是眼睛瞎了也知道今天叶行远是绝对压不住了。
等听到安太监下半截话,叶行远心中凛然,更是不敢置信的望着这宦官,猜不透他是善意还是恶意。
封爵之赏,岂是等闲?
本朝爵位极严,功臣也都降等世袭,凡三百年下来,当年开国的勋贵之后大多都不知去向。倒是皇朝中期有靖难之变,留下了不少勋贵,现今也是朝堂上暗涌的一股力量。
这帮子人好勇斗狠,又有天命神通护身,家中往往还藏着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在京中最是跋扈,抱成一团互为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掌握朝政的清流和权势滔天的阉党都不愿惹他们,反而为了朝局的平衡和稳定,要想办法将他们拉拢。
勋贵之后,最讨厌的当然是新贵,这等于是在他们的特权之中分一杯羹,谁能乐意?对于军功封爵之人,他们或许还没话可说,但对于幸进封爵,这帮人可一点儿也不客气。
勋贵之子当中殴打宠臣之事在京中也不是没发生过,隆平帝脾气好,不过只是劝诫双方,息事宁人而已。
如今这安太监提议要给叶行远封爵,这是好意捧他一把?还是想要借刀杀人,把他抛向这群磨刀霍霍的凶人?叶行远一时之间倒不好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