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回的听众却是个愣头青,姬静芝才听了一句便觉得不对,等到听完不由皱眉恼怒道:“你这人好生无耻!这分明是叶公子入川新作,怎敢冒认?”
她酷爱叶行远的诗作,每得新诗,必要反复吟诵,这首观瀑布是她最爱之一,岂会弄错。
吴衙内弄了个大红脸,他原指望叶行远入川的诗流传不广,不至于被人揭穿。这位姬公子自称京城人士,刚刚抵达天州,按说还未必来得及听到叶行远的新诗,没想却比那定湖的张公子还要熟悉些。
童鸣连忙转圜道:“吴公子只是开个玩笑,老弟不要当真,他生性诙谐,从来如此。在座都是风雅之士,岂有不知叶公子诗的道理?”
姬静芝一想也对,但对吴衙内亵渎她心目中偶像仍然耿耿于怀,便不豫道:“虽然是玩笑,但也不可这般过分,若是不知之人误会了,岂不是大家面上尴尬?”
吴衙内唯唯称是,童鸣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行退下,吴昭便无声无息地出了院子。童鸣继续与姬静芝东拉西扯,总算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陆十一娘在不远处笑道:“想不到公子刚才没有戳破他们,倒有人为公子抱不平。我看这小姑娘也挺讲义气,公子待会儿可要出手救她一救。”
“姑娘?”叶行远愣了一愣,他远远看着姬静芝的容貌,奇道:“此人肩宽身高,五官粗犷,哪里是女子模样。只是眉眼秀媚了些,十一你没有看错?”
陆十一娘点头道:“这是用了大内的妙药‘易容丹’,此物神奇之处,堪比人皮面具,用药之后,面貌大改,寻常人绝认不出来。
咱们锦衣卫培训,便有专门识破易容的一课,对这易容丹亦是讲过多次,我所以能一眼便看出来。”
叶行远虽然未曾正经受过锦衣卫的训练,但好歹也是百户,对这种奇药略有所知,便蹙眉道:“这易容丹甚为珍贵,民间素无流传,看来这位小姐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此时童鸣已与姬静芝言谈甚欢,他几句话差不多就套出了姬静芝的底。看得出来姬静芝是才出门的雏儿,说不定还是瞒着家里偷偷溜出来的,虽然未能如陆十一娘一般识破她的女儿身,但大抵情况却猜得大差不差。
这等少年公子,带了家里的钱出来游玩,又没什么路上经验,简直是他们最好的下手对象。
他不动神色,边让那妓女芸儿悄悄接近姬静芝,自己则抽身而退,打算先对付这位姬公子,再回头应付叶行远。
陆十一娘道:“他们开始了,这般欺负一个小姑娘,也真不知羞耻。”
此时芸儿已经在姬静芝面前搔首弄姿,暗送秋波——可惜大多数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姬静芝自己待字闺中,哪里懂得这种暗示,还道是这位姑娘热情,便与她攀谈起叶行远的诗文。
芸儿在这听香小筑中也算雅妓,但不比京城花魁精通书艺,不过略有涉猎,在客人面前能接的上一两句话罢了。哪能与姬静芝这种狂热粉丝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