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五日,终于在第六天的正午,牟长史来拜,神色严肃道:“叶大人,王爷召见,此次攸关生死,还请大人自重。”
虽然叶行远当着他的面杀了世子,但牟长史心中对叶行远事实上并没有太深的恶感。
毕竟他也清楚,世子本来就有取死之道。而牟长史的忠心,只奉献给蜀王一人,对其他人就没那么在意。
如今蜀王都对叶行远既往不咎,他当然也没有必要怀恨在心,甚至好意提醒。
叶行远拱手道:“多谢长史,下官理会得。”
今天就算是命运转折的面试和大考,蜀王如果从叶行远身上看出任何破绽,都会毫不犹豫杀之。而如果他信任了叶行远,也就会将他视为心腹。
这里面有木牛流马的功劳,也有蜀王对叶行远才华的期待。
就牟长史私心而言,当然觉得活着的叶行远要比死掉的叶行远有趣得多。
叶行远随着牟长史,一路穿过花园,远远望见千铜阁,想起其中经历,恍如隔世。那位功参造化的喀严巴大师,如今也不知道转世去了哪里,至于在千铜阁中所见种种,更是烟消云散。
甚至与小郡主的情谊,如今也无从谈起。
他挥去杂念,聚精会神,踏入了蜀王的书房。
蜀王身着便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四面数个心腹幕僚虎视眈眈,都瞪着叶行远,眼中闪过嫉妒与怀疑,不一而足。
叶行远瞥见书房一侧,一个半人高的木质残骸,心中笃定,上前不卑不亢向蜀王行礼:“下官叶行远,见过王爷。”
蜀王这时候才睁开眼睛,眸子精亮,冷哼道:“今日便是叶行远,当日便是叶岚,不知叶行远叶岚,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儿子的事就算了,但当初叶行远改名混入王府,盗取血书,搞得一塌糊涂。这欺骗的罪过,蜀王却还不能释怀。
叶行远淡然一笑,“古之圣人,变化万端,更名又有何妨?只要下官跟随王爷,到底是叶行远还是叶岚,又有什么重要?”
蜀王看了他半晌,这才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故意要显得大度能容,亲热得拉住了叶行远的手臂,高声道:“孤之盼叶公子,如久旱盼甘霖。如今得叶公子投效,掐似如鱼得水,孤之心愿成矣。”
这种示好的方式叶行远一直不大习惯,他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咳嗽道:“王爷错爱,下官受宠若惊。不过王爷若是觉得得了木牛流马,便可问鼎天下,那可就差了。
王爷可知道,如今蜀中一地,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化为齑粉的局面!”
这当然是套路。什么谋士来投,首先都得夸大困难,然后才提出解决的办法,这就让主公觉得这人好厉害,从此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