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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几番推辞,实在拗不过她,这才坐下,将满满一盅秋梨汤尽数吃完。

饭毕,容舒只道要早些歇息,留了张妈妈守夜,便让仆妇们鱼贯退了出去。

张妈妈跟往常一样,挨着拔步床,同容舒一递一接地叙着话。半个时辰后,张妈妈的话说得越来越慢,看人的目光迷离涣散。

容舒知晓是药效起来了,忙将她扶起,柔声道:“妈妈难受么?”

张妈妈靠着床柱,吃吃笑了声,看着她慈爱道:“不难受,妈妈不难受,姑娘乖乖吃奶。”

容舒一怔,万想不到张妈妈的幻觉竟是幼时的她。

一时鼻尖泛酸。

她咬了咬牙,又问道:“妈妈,你来沈园做乳娘之前,可曾伺候过旁的主子?如今,谁是你的主子?”

“伺候的主子?”张妈妈抬起眼,神色恍惚道:“我的主子是姑娘,一直是姑娘。姑娘你啊,就是我带过来的。”

容舒看了看她,循循诱道:“妈妈想想三省堂,想想那个书房。妈妈同昭昭说,那日妈妈为何要进舅舅的书房?”

张妈妈却不吱声了,只吃吃地笑,反反复复都是那句:“姑娘乖,姑娘要听话。”

容舒只好轻轻握住她的手,软下声音一字一句道:“妈妈好好想想,舅舅是为了何事去福建?他去福建又要见何人?”

“舅老爷,舅老爷……舅老爷是为了姑娘啊。”

“哪个姑娘?”

“哪个姑娘?”张妈妈低低复述了一句,旋即笑道:“自然是姑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