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沉默堆积在寿康宫上空,夜色里露出尖锐的寒芒,仿佛架在众人脖子上的刀。
整座太医院都搬到了前殿, 太医们拿三张八仙桌临时拼出个巨大的药案,医书药草在上头堆成了几摞山。宫人内侍端着盆, 绕过暖阁的屏风匆忙进出,险些撞到一块。
“太后这毒中得蹊跷, 毒性也凶猛。老人家身体本就不好,这一下,算是把积年的病灶全勾出来了,所以眼下才会高烧不退,没有转醒的迹象。若是能弄清这是何毒?从哪儿来的?倒也能解, 若是弄不清楚怕是不妙。”
院首诊完脉,脸色凝重得可怕。
沈黛正忙着帮榻上面色苍白的老人擦嘴角呕出的污血,听见这话, 她手一颤, 帕子从指尖飘落到了地上, 心像被撕开了一般。
渐渐,她嘴角泛起寒凉的笑。
好,很好,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毒迫害皇祖母, 挑的还是皇祖母寿辰这日。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量!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沈黛说道:“还请院首竭尽全力搭救。”
转头吩咐春纤,“把寿康宫所有人都叫到西次间问话,皇祖母近日吃过什么、用过什么,统统都问详细了,务必帮太医查出这毒的来历。谁敢说谎,直接杖杀,出了事我担着。陛下和姑母那里,可都派人去请了?”
春纤点头,“王爷已经打发人过去了,这会子应该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世子爷那儿,奴婢也已经派人去知会,让赶紧飞鸽传书,寻那鬼医来帮忙。”
沈黛揉了揉眉心,轻吐出一口气,“做得好。”
可心还悬在嗓子眼里,落不下去。
若真能寻来鬼医,那眼前所有疑难就都不是疑难了。可,最难的,偏偏就是寻到他!
自去年母亲病势痊愈后,那鬼医便离了沈家,再没出现过。爹爹几次三番托人去寻,想好好谢一谢他,可翻遍整个大邺都寻不到人。这封飞鸽传书,也不知有多大希望。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联络上人,他赶到帝京也需要些时日,还不知皇祖母能不能支撑到那时候
太阳穴一阵狂跳,沈黛合眸揉着额角,心烦意乱。
榻上忽地传来一声呻吟,沈黛睁开眼,见太后惺忪的眼皮颤抖着,微微睁开了一小道缝,她惊喜地唤了声:“皇祖母!”起身正要寻太医过来,手忽然被抓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