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转过头来,勾了下她鼻尖,“刚好一块过年。”
“过年”沈黛圆着眼睛,惘惘的。
多么美好的字眼啊,上回他们提到这个,还是在柳州,两人刚成亲的那会儿。当时她心里满是憧憬,全然不知后来短短几月间会发生这样的惊天巨变。
而今跨越了生死,再去想这个,当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越想,反倒越觉得不真切。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这些都只是她的梦。
戚展白却笃定地“嗯”了声,捏捏她脸颊,给予她真实感,“莫怕,最坏的一切都过去了。”
沈黛心弦颤了颤,咬住下唇,热意便顺着面颊往眼睛上涌。
是啊,最坏的一切终于都过去了,多么不容易啊。
一年的时光并不漫长,却是将他们一生中所有的波澜壮阔都浓缩了进去。
生死别离,爱憎怨恨,人生八苦尽数尝遍。万幸,那些阴郁激愤、胆战心惊的时刻终于都过去了。有些人虽然将彻底分道扬镳,但好在,他们还有彼此,一切都还是明朗的模样。
沈黛吸吸鼻子,将酸涩咽回腹中,见他嘴角勾着玩味,显然是在笑话她没出息,她忙岔开话题,气咻咻地埋怨道:“你竟然拿捏过脚的手摸我脸,我再也不理你!”
戚展白挑了下眉,手递到她面前晃了晃,“你自己的脚,你还嫌弃上了?”
沈黛噘起嘴“哼”了声,才不接他的话,还理直气壮地把自己另外一只脚也挪到他腿上,脚尖嚣张地勾摇,等他伺候。
“你啊!”戚展白剜她一眼,也没把她的脚甩下去,用那双可以张弓舞剑平天下的手,顺从地给她揉脚做苦力。
冬日阳光温而不热,从窗外泄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圈柔和的金边。侧脸认真而专注,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长睫偶尔一颤,仿佛能掸下金粉。
沈黛像是被挠了一下,侧枕着手臂瞧他,心里暖洋洋的,扯扯他衣袖,让出半张床榻,“你也躺进来吧。瞧你这样子我就知道,这几个月你都没怎么休息,快别忙活了,陪我说说话吧。”
戚展白手上动作一顿,迟疑地转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