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停顿一刻,她继续道,“到了安川,才有地方安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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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梅林,玉秀低着头陪郑玄走到半途,被他留在了林中,他因自己不小心而使国师受困,心中有些愧疚,不敢不跟上去,只能等郑玄走远一些才悄悄上前,陪在二十步外遥望着他。
冷月葬花魂,他望见寒梅凌霜,孤寂支离的形影停在芳冢之前,那截修长的手指抚过碑上刻痕。
玉秀想去提醒他:碑上结霜,寒气太重,玄灵子保重身体。但想了想,却又没有说,只是远远地望着,不时往掌心哈一口气,注视着他的背影。
这个人说多好看,其实也称不上是什么世间绝色,远远达不到绝艳天下的地步,但他身上有一种奇妙的清冷气息,长久服药的苦涩味道被这气息中和了,闻起来令人记忆深刻。玄灵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可能不是生得容貌俊美,而是他一股如同清霜的冰冷感。
他目光平淡地望过来时,那种感觉尤甚,能触发一个人最深层的审美直觉,使其联想到冬日的雪、离群的鹤,月夜下一刹芬芳的昙花。
这才是这种美貌的本质。
他与一个艳字是沾不上边儿的,玉秀悄悄地想,对观中另一个道童说的“一点殷红合泪眼,艳杀人间众牡丹。”嗤之以鼻。
那个道童曾在国师受伤的那一夜提灯随行过,回来便跟他说什么……“越虚弱越美艳,天下人都不识货……”等等言论。
玉秀才不信呢,他觉得国师大人这样的气质,才是不染尘俗之人应该追求的,玉凝只不过提灯看了短短一眼,他怎会有自己辨得清楚。
此刻寒风更紧了些,玉秀再按捺不住,想上前时,忽地被一杆拂尘拦住了,他抬头一看,是成慧道人。
成慧敲了一下玉秀的头,道:“等这儿吧,我去看看。”
紫衣女道将拂尘拢在臂弯,一步步走近,步履放得很是清晰,也很慢,因而只能隐约听到几句低语,虽字句辨识不清,但字字低柔恳切,闻之令人动容伤情。
等到她走近郑玄身畔时,最后一字刚好落定。郑玄站起身,撷起一朵飘零的梅。
“旧事至此完。”成慧道。“来日如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