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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永嘉坊一处深宅大院内,后花园的书斋里依旧亮着灯。
夏日炎炎,晚间闷热的厉害,书斋的门虚掩着,窗户却闭的严严实实。一个青年人正坐在灯下沉思。
脚步声传来,青年站起身,将来人让进书斋,对看似空无一人的院子吩咐道:“未得吩咐,近书斋十丈者死。”
说完转过身来,请来人坐下,亲手斟满茶水端到来人面前,口中说道:“深夜还打扰先生休息,实在是不得已,还望先生恕罪。”
“无妨,在下习惯晚睡,不打紧的。倒是殿下,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要事。”
“本王赴东都善见城上任前,将先生留在京城主持大局,弄得现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具是一帮武夫。唉,东都杂事纷呈,哪有先生在身边时的井井有条,本王是越发想念先生啊。”
“殿下过誉了。京城乃是重中之重。当初议定王爷出任东都,跳出日常朝争,一来是避太子一党的锋芒,二来也是龙舞九天之前的蓄势之为;在下则为王爷留守京城,居中策应。万不可更张呀。”
“先生多虑了,本王知晓轻重,也就是见到先生,发发牢骚罢了。此次,本王借为母妃贺寿为由回京,就是想当面向先生请教一些事。”
“王爷可是想问有关浣花楼一二事?”
“还得是先生,一语中的!下午本王进了宫,去见了母妃,却被好一顿数落,弄得我连母妃特意吩咐宫中御膳房做的晚宴,吃的都是味同嚼蜡。”
“却不知惠妃娘娘的意思是?”
晋王苦笑着叹了口气,向坐在一旁淡然摇着折扇的中年文士讲述起下午面见母亲的经过来。
下午时分,晋王携带寿礼进了宫,本想着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却不曾想直接被惠妃训斥了一个多时辰。
“你让为娘帮你的,娘也腆着脸帮了,东都刺史的位置给你从陛下那争取来了。都说远离朝堂,好歹能够消停一阵子。可这才三个月啊,又折腾上了。尽然还死了人,左军都督府颜家的那个憨儿,本宫还是见过的,就这么没了。你让为娘在过寿的时候,怎么面对颜家的老太太?!本宫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了,可本宫实在担不起这些心惊肉跳的。”
惠妃一手捏着眉心,一手捂着心口,看都不看跪在面前的晋王,兀自一顿数落。
“娘,那不关我的事,我人在东都呐。”
“不关你的事?!宋国公世子跟你交好吧,动手的是你这边和太子那边的人吧。你敢说与你无关?!”
“我……”
晋王感觉自己比那窦娥还冤,可是他又没法说这事与自己无关,下面的人造的孽,自己作为一党的主事核心,确实也脱不了干系。
可这事真不是自己授意的。
“太子身体孱弱,太孙年幼,也是体弱多病,你有想法,也是正常。可有一条,你要记清楚,你的手上绝不能沾兄弟的血!尤其是青雀!那是皇后临终前托付给为娘的,为娘是当成亲儿子养大的。他若有个好歹,你叫为娘日后在九泉之下如何去见皇后。当年若不是皇后,为娘早就死了,山门出身在这宫里就是个屁,更何况是外门弟子。”
“娘您说哪去了,孩儿当然不会做那种天人共愤的弑兄夺嫡之事,再说,青雀也是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呀。”
“你知道就好!”
“这次怎么没见到柳姑姑?”
“你柳姑姑让为娘打发回师门去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这次回去看看有没有品性容貌出挑的,带回来让本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