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翔没说话。她知道她还没说完。
“在维加斯的浴室里,你说我有阴暗面,而且不止一个。我的确有。你还记得你问过我初中是不是过得不开心吗?”她侧脸问。
喻子翔握着自己的耳钉,点了下巴。
朋羊又呼出一口气,“从哪里开始说呢。”她好像真的很苦恼,“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我性格不是很好,不太喜欢理人。初中,我爸妈都是我的老师,发生过很多很尴尬的事,班里同学跟我也都不亲近。但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都有不少男孩子喜欢我,所以……具体就不说了,反正我都短暂被全班女生孤立过。我那时候很孤独,开始听hi-ho,会想当一个raer……然后到了高中,如果你不想听……”
“我没有不想听。”他打断了她。
“到了高中,我稍微好了一点,可能长大了吧,我感觉交朋友也没有很难。我于是总算有了一个亲近一点的女生朋友。我们叫她露西好了。老实说,因为小学初中的原因,我在交朋友这种事上有点绝望。我就总想霸占露西所有的时间。她跟其他女孩儿玩我都很嫉妒。但露西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我们叫他大卫吧。露西和大卫的父母彼此都认识,也都知道他们谈恋爱的。大卫总跟我和露西一起。我很烦,所以对大卫一点都不友好。但大卫……”
“喜欢上了你?”
“嗯。”朋羊怔怔看着泳池说着,“我对大卫的态度越差,他越来劲。就像他觉得我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样。他是打篮球的,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子其实挺多的。有好几次,露西都发了脾气,因为大卫一直专注逗我,好像她不存在一样。我跟露西的关系越来越差,我想跟露西说清楚,但还没来得及……”朋羊又吸了口气,呼出来,“然后,有一天,我放学,碰到了一件事。”她说着重新摊开手心。
喻子翔刚才就想问。这次他不用问。他知道她会说。那是一粒很普通的白色的有点透明的纽扣。
“你相信吗?这粒纽扣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朋羊重新握在手中。
“继续说,文学家。”喻子翔说,略略有点挖苦。
朋羊低头笑着。
“我们高中,夏天的校服是短袖的白色的有点像olo的那种。领口一共有三粒纽扣。有的女生会把三粒都扣上,但那是少数,一来不舒服,二来热嘛。大部分女生扣两粒。很少的女生扣一粒。我是扣一粒的那种。”她沉浸在她的诉说中,“我那天放学碰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她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拦住我,上下打量我。”
那个女人在她的年纪打扮得挺漂亮的,但看着很凶。
十六岁的朋羊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就是朋羊?”
朋羊看着那个女人,不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