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九长老从前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只是驿站里匆匆一瞥,本来没有什么往来。九长老今日为何要特意请我?”
白如榭闻言,浅笑道:
“任公子视我为陌生人,我却识得任公子许久了。我这样说,未免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在今日时间充足,任公子若不嫌烦,就请听我将这些故事一一道来。”
任鲥点头,白如榭便道:
“我的出身任公子大约也略有所知,我虽然出身白狐一族,却只是旁支的旁支,父母于修行一道没什么天分,去世得又早,只留下我与姐姐两人相依为命。后来长老们说我姐姐命格贵不可言,因此送她入宫为妃,将我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外头。”
白如榭的语气凄婉可怜,声韵悲凉。饶是任鲥心如铁石,也略有所动,只听他又说道:
“那时我还年少,原本就没有父母管教,姐姐一走,更显得孤苦伶仃。那时宫中虽然只有姐姐一人,国主却从不肯对她稍假辞色。姐姐在宫中不受重视,族中的长老们也不拿我当一回事。我想着留在青丘也没什么趣味,干脆离开青丘游历。一开始只是毫无目的的漫游,后来偶然见到您的画像,又曾听说了您在海边钓鱼时降服青龙的故事,心中十分仰慕,便着意寻访您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我在人间找到许多传说,又寻到种种旧时的痕迹。也算是上天眷顾,我循着痕迹一路追寻,有一次竟让我遇上了您的原身,虽然只是云中的偶然一瞥,却教我魂牵梦萦许久。”
白如榭说到此处,转过眼神看了任鲥一眼,只见任鲥眼中透露出吃惊的神色。他笑一笑,低头又道:
“后来家姐为国主诞下太子,地位稳固,便召我归国。我于国中蹉跎了几十年,再出来时,已然寻不到您的踪迹。那时我在国中已然算是有些地位,又派人细心寻访,几十年之后才得知原来那段时间您是在京城附近隐居。我连忙循着手下来报的方位追去,总算在驿站见了您一次。只是那时我有些面皮薄,到底也没敢上前跟您搭话,后来懊悔了许久,只道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与您相见。不想这一次您竟是到了青丘国来,总算是圆了我多年的梦想。”
任鲥听完白如榭的话,只觉莫名其妙。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白如榭这般人,虽然白如榭方才的一席话似乎是解释了他对任鲥的特殊态度,可任鲥听过这些之后,反而更觉困惑。他曾见过凡人将修行人或是龙凤一类看做神明跪拜,与白如榭的态度略有类似,但凡人朝拜神明是为了求保佑,然而这白如榭好像对他并无所求;他也曾闻顾循之的痴语,似乎也与白如榭的话有某种共通之处,然而顾循之是自幼被他抚养长大,与这白如榭又是全然不同。因此,任鲥听完这些,竟不知道应当如何反应。
白如榭见任鲥一声不吭,心中也有些打鼓,面上却笑道:
“怪我说了这许多没意思的话,害得菜都冷了,该罚一杯酒。”
他这样说过,便满饮了一杯。任鲥本来无意怪他多说,便也陪饮一杯,又举箸尝了几口菜,只觉甘芳味美,果然不同凡响。他想一想,又道:
“阁下年少时的境遇,着实可悲可叹。不过如今阁下是国主的母舅,又成了青丘国的九长老,一呼百应,贵不可言,年少时的事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了。”
白如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