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页

贺祈闭着双目,意识混沌,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焦灼的声音。

这是贺大郎的声音。

这一段时日,他在营帐里养伤,贺大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他全身共有七处伤,胳膊上腿上都有伤,最重的一处在后背。

当日他满身是伤,后背都被鲜红染红了,直至平国公和贺大郎赶来,他才放心地昏迷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全身的外伤都被清洗缝合,敷药包扎。他不能躺着,只能趴着养伤。

他的伤势本来不算太重,可他一直带伤杀敌,失血过多,回了军营后高烧反复不断,竟是十分凶险。

这已经是第十二天,还是十三天了?

他白日退了烧,现在又全身滚烫。

“别慌,我来看看。”在贺大郎焦急的声音过后,另一个沉稳冷静的男子声音传入耳中。

这是他的未来岳父程望。

这段时日,最辛苦的人非程望莫属。

这一仗,贺凇贺祈叔侄两人都受了伤。尤其是贺凇,那一箭穿透了胸膛,伤及心肺。取箭时血如泉涌,贺凇面如白纸,只剩一口气。

程望不眠不休地在贺凇身边熬了几天几夜,才将贺凇这条性命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因贺祈的伤势也颇为凶险,叔侄两个便在相邻的营帐里养伤。

一只手探到他滚烫的额上,然后又落在他的手腕上。

不知过了多久,热腾腾的汤药被端到了床榻边:“三弟,喝药了。”

又是贺大郎的声音。贺大郎每日为他喂药,从一开始的笨拙,到现在已经驾轻就熟,汤药被吹至温热,才送到他的嘴边。

他在昏沉中张口,喝下苦涩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