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的嘴下意识咀嚼起来,唾液泛滥,心开始发急,因为那三大笼的红豆松糕越来越少,包裹着满满红豆泥的铜锣饼子已要售罄。
无法再躲藏下去,他大大方方现身抢食。
自往北边追踪北陵细作,他一直乔装打扮,此回角色是个身形佝偻的灰衣瘦老头,半白发丝随意在脑後紮作一髻,两鬓微乱,胡子稀疏,瞧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安家人不会有谁认得出来,所以他可以安心寻个空位落坐。
又是那种许久忘记进食的感觉,腹中饥饿,食慾终於被唤起。
那小少年送到他面前的糕点和铜锣烧,他屏息静望它们好一会儿,郑重拿起再吃进嘴里时都想叹息,接着喝那煮得偏醱的茶,甘味彷佛被冲淡又彷佛交融了,韵生舌根,他不禁闭目暗暗吐纳,那股混乱的躁动徐徐被安抚。
再一次想想,为何来此?
答案也许是——贪食。
他想吃安家那古怪姑娘作出的小食。
他很想。
这似乎是有生以来,在「进食」这种可有可无、能果腹便成的事上头,他头一次有如此清晰明确的自我想法。
只是吃都吃了、喝也喝了,为何还逗留不走?
他一直坐到午时过後,见客人较少了,觑见隔壁空桌上摆着一盘象棋,不知是有人忘记带走?抑或平时就摆在那儿让歇脚的旅人们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