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熬的药熬好,该灌的药一匙匙喂进老人家喉中,守了 一整夜,大夫在清晨时分将灸在老人身上的银针全数拔撤,已然尽力了,只能劝家属们节哀。
老人家走时非常安详,许是大夫的银针起了效用,他不再呓语不断,眼皮底下的眸珠亦未再颤颤滚动,确实像睡着了,如以往那般,好眠不醒就要招来谁往他脸上画大花脸似。
结果竹篱笆家屋前一天才办喜事,隔天便挂上白灯笼。
小溪村村民与邻村的故交好友们得知此变故,好些人怕是前一天的喜酒喝得太多,都还没能完全酒醒。
喜事紧接着丧事,虽说唏嘘,但不少贺客当日亲眼所见,家里办喜事的安老爹是如何开怀健谈,好像全村的人与老朋友们全与他说到话,笑成一团儿。
说到底,老人家这是心愿达成了呢,替宝贝孙女招了乖孙婿,请大夥儿吃喜酒,还见了所有想见的亲朋好友。
安老爹的丧事,村里人多有相帮,按习俗过头七,看好第十日是安葬吉日,在邻里故交的相送下,棺木上了老驴板车,一路慢行拉上半山腰的安氏墓地,安葬在妻小的坟莹边。
同一日,另一方新墓碑竖立在其中一小座坟前,碑上清楚刻着——
安氏女元元之墓。
当初真正的安元元离世时,村民们对安家的葬礼亦多有帮忙,但那时安老爹疯得实在厉害,负责刻墓碑的村民遂不敢将姑娘家的全名刻上,所以原本的碑上仅有「安氏女」三字,没有名字。
这次是安志媛作主,把安家姑娘的墓碑正了名,而今再无顾虑,但愿老人家去到另一个所在,同样有乖孙女儿相伴,能一家子团聚,再续前缘。
一切安然底定後,安志媛觉得浑身力气彷佛被抽光似,很累,身体累,心亦疲乏。
她连着好些天提不起劲儿,脑袋瓜一沾枕就昏睡过去,没几刻真正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