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扬掀开盒盖,只见盒底窝着一坨其貌不扬的黑东西,它大咧咧地摊平了,撅着肚皮,一副挑衅姿态。
——许氏巧克力香蕉松饼,奶香里裹着微妙的脚臭味,堪比一块软化的碳,黑得让人找不着能下口的地方。
“黑的不是糊了,是巧克力酱。”许尧臣趿拉着拖鞋过来,手上还沾着水珠,“录完我重做的,能吃,没毒。”
他拐去厨房拿了两把叉子,分给厉扬一支,指那黑家伙,“吃啊。”
于是,两人开始分这一块碳。
老实讲,入口之后其实还行,并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只是巧克力酱下猛了,甜中卷着苦,咀嚼时候天灵盖能跟着抖一抖。
干完半块,厉扬喝了口气泡水,把那销魂滋味顺下去,才惜字如金地给了个评价,还行。
许尧臣点头,把剩下多半个填进了自个儿肚皮。
吃完凉松饼,厉扬看一眼许尧臣烫出泡的爪子,“下回留神点儿,手别悬锅上晃。”
许尧臣看自己那拇指大的水泡,没抬眼,“你看直播了?”
“看了回放。”
许尧臣“哦”一声,接下来就没话了。他把腿一收,蜷沙发上开始盯着四四方方的电视机发愣。
电视上映着他们俩的虚影,一个坐得笔直,一个委顿着,像两个世界的人。
坐了会儿,许尧臣说困了要去洗澡,厉扬正好进来个电话,转身去了露台。临走,把许尧臣买那个烟灰缸托上了。
许尧臣站客厅里看他熟练地点烟,紧接着,狠狠地嘬了一口。
表面的平和有时候就像一块巧克力薄脆,看着光滑平整,实则经不起击打。兴许只是小小一个外力,就能让它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