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进门之后放下鸽子汤,脱了鞋,光着脚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了。

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纤维扎扎地挠着脚心——

再相遇,厉扬把他带回来,当时喝了点酒,粗暴地将他遮蔽羞耻的衣衫扒干净,打量着问他:是不是真想好了。

那时,他就歪躺在这块地毯上,从后背到臀,都扎得痒。

十五岁以后,他感受过很多的疼,身体被外力侵入时却是另一种——生理性的泪水要往下滚,掐着他脖子的男人却冷漠地看着,说别用这张脸掉眼泪,很扫兴。

人心被凉透的水浇灌,不是什么舒服滋味。许尧臣当时在疾风骤雨的疼痛中缓缓地想:事过境迁,他不是方程了,所以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不配得到。

在挺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关系都不融洽,和谐只存在于床笫间。破开、侵入、抽离,许尧臣和厉扬不断地做爱,在一次次肉体的沉沦后,他越来越清醒——起初重逢时那些幽微的、不便于口舌上声明的情绪,逐渐被磨得淡了。

他开始明白,厉扬要的是当年一清二白的小少爷,不是在随波沉浮的肮脏戏子。

方程死在十五岁的盛夏,什么都没了。

许尧臣一个人在澜庭偌大的房间里踱步,一寸寸走过去,又一寸寸走回来。

两年了,原来这里生活的痕迹这么浅。

书房里的陈设和他搬进来时候没有两样,那张宽大的写字台,他有印象,偶尔的几次,硌得他小腹上青一块紫一块。

欲望的侵袭总是那么直白,一年前的厉扬,压根不迂回,要就是要,不同意也得配合,这是他的“义务”。

骨子里残存的那点傲被敲碎了,渣都不剩。

后来,许尧臣干脆坦然了,面对自己偶尔蹿起的欲望,在对方没兴致时,觍着脸撩拨,用卑劣的求欢姿态去取悦他。

确实,人不要脸之后,就能立于不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