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厉扬睡了他之后表态过,钱、资源,随便挑。说到底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睡舒服了,得想着给小情儿点好处费。

许尧臣往卧室走,这两年的喜怒哀乐,大多都在这间二三十平的地方。

厉扬要给钱,干脆利索,许尧臣却不想要。他向对方坦言,要的就是一个清净,别让苍蝇们来烦他。

老实讲,这事儿比钱肉交易可麻烦,但厉扬应了,或许因为他的脸尤其像“方程”。

衣帽间里大多数都是许尧臣的鸡零狗碎,厉扬那一堆没什么新意的西装衬衫,是这半年多才搬进来的。两人谁都不爱收拾,阿姨来了帮着整,也就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挂在一块儿,没那么泾渭分明。

许尧臣站换衣凳上够行李箱,一连够下来五个,四大一小,排成一列。

收拾行李是个体力活,同时还需要生活经验和智慧。所幸许尧臣在这方面是个熟手,三下五除二,把他自己的东西已经挑拣出来,按季节分别卷了卷,往箱子里码。

他以前进组,很少跟厉扬有交代,说走就走。偶尔厉扬从南方回来,见他没在,一个电话打过去,只要他能请着假,就得打飞的往回跑。

——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许尧臣用力把顾玉琢送的一个玩具塞进箱子里——这东西通体翠绿,头顶一撮黄毛,黑豆眼,粉红香肠嘴,穿一花短袖,掐一下就能唱歌,可怕得好似一个噩梦。

收拾完衣帽间,他又向浴室挺进,逡巡一圈,发现除了几条浴巾,也没什么能捎走的。

他装上自己的电动牙刷,临走,还戳了一下厉扬那根。手欠完,又盯着人家相了会儿面,然后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帮他把刷头换了。

凌晨四点半,许尧臣从厨房装好他的勺子,塞双肩包里,又拖上四个箱子两个大号垃圾袋,往后回望了眼,瞥见他买的烟灰缸。

琢磨片刻,过去把这华而不实的家伙往垃圾袋里一塞,拽着走了。

门合上,房间里又是一片死水般的静。

——一个人在其中消磨的两年光阴,在短短的两小时后,竟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了。

许尧臣到酒店开了间房,进门之后把自己摔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由地把近来的事都串了串。

也许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厉扬的确是从某一刻开始对他不一样了——看来他早就怀疑了。

够沉得住气的,什么都没露。

合着一个演戏一个装蒜,你骗我,我蒙你,双双向着影帝宝座冲锋。

可不,如果不是“方程”,那哪能捞得着久违的温情?

许尧臣嗤笑一声,怎么看不透呢,方程早就没了。

他躺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窗外天空泛起灰,才拿出手机拨了个从陈妙妙要来的陌生号码。

听筒里响了七八声,对方接起来,许尧臣蓦地坐直了。

“喂?”

他看着镜中疲态尽显的脸,嗓音略紧:“您好,关董,我是许尧臣。”

第55章

关正诚并没许尧臣想象中难接触,他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温和。

许尧臣问厉扬的情况,关正诚简单答了他,说这种情况拘留是跑不了的,剩下要看对方具体的伤情和是否能出具谅解书。末了,关正诚劝慰道,厉扬不是个没谱的人,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没大事。

挂断电话,许尧臣又愣了会儿,才起来去洗澡换衣服。

对他来说,这二十四小时过得像坐着云霄飞车四处闲逛。

洗着热水澡,眼皮不由自主地打架,可脑子却没闲下来,毫无逻辑的思绪绕着地球飞了八十圈,直到一个澡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