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他眉目之间皆是沉稳和肃穆之气,小小年纪就历经沙场的杀伐果断,自是与京城的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不同。
“先生,可是岳将军的骸骨到了?”袁知恒身边的马车之上,坐的是恭王。昨天夜里他在宫中闻此噩耗,便顾不住上皇后娘娘一直以来教导他要隐忍的话,一口气奔到了先生的面前。他心中是说不出的压抑,袁知恒身为皇子师,与他讲了半晚上的话以开导,如今他愈发的依赖于先生。
“是”袁知恒下了马来,他自作主张带恭王来着城门想迎,想必上面几位都不会开心,但他昨夜将恭王眼含泪光与他细数北疆那几位战死的将军立下的汗马之功,又一股脑将如今这朝廷中外戚当道只手遮天,民间大肆兴办寺庙劳民动众的形势说了个遍。那般不管不顾的神情,没了素日里隐忍与压抑之色,只把袁知恒也说的心潮澎湃。
恭王他并非什么都不知,他性情敦厚,心思深沉,心怀天下,但是他无能为力。皇后家族在圣上初登基之时也如许家一般如日登天,甚至是帮着圣上夺得帝位的功臣。可待圣上羽翼丰满了,却悄无声息一步又一步的将那百年大族消磨铲除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皆都苟延残喘,低调度日,哪里能与许家相抗衡。
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奏狗烹,皇后也是深知其理,如今他们母子二人只管保全性命便知足了。是以恭王打小就被皇后教导着要藏拙要隐忍不可与齐王相争,也甚少在皇帝面前表现的亲昵,恭王面对着皇帝更多的反而是害怕。
“殿下可想下来看一眼岳将军的灵柩?”袁知恒轻声道。
恭王有些犹豫,在场的朝廷官员不少,若是他下马车,势必会被人看见。他身为王爷,亲自出城迎接岳将军,那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便是结党,便是沽名钓誉。
袁知恒知他从小谨慎过了头,此时又在犯犹豫,也不再催促。
此时岳家的众女眷已经涌了上去,扶着岳将军的灵柩大哭出身来,悲戚之声引得风云变幻,天都阴沉了下来。
岳尧手捧着叔父的牌位,面色凝重,走到城门下,一扬手低声到停。
后面扶灵的将士将灵柩轻轻放下。
“这……”守城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又有些急躁,这怎么停下了,眼见着许家少爷的车驾便也要到了。
一个献宝是喜事一个送骸是丧事,这一喜一丧若是碰到了一起那可不吉利。
“辰时正刻进城!”岳尧沉声道。
“辰……辰时……那可不行啊!”守城之人惊骇的上前说道,说着南边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一队人马也近了城门。
“让开!让开!少爷回城献宝!快让开!”马队最前头一人拿着马鞭向两边甩,周围之人纷纷避让,有的避让不及便被踩在了马蹄之下,但谁也不敢多说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