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陈嬷嬷,她实在看不下去两位主子这么糟蹋材料,已经默默离开去和若兰商量怎么废物利用了。
在一不留神又报废了许多宣纸之后,何芊蔚率先长舒一口气,把刻刀搁在桌上。
她把得来不易的窗花压住,偷偷抬起眼想看看萧载阳的进度如何。
察觉到视线的萧载阳咬咬唇,小心翼翼地落下最后一刀,将上头的纸屑统统拂去,却同样没把它展开,而是自言自语般开口道:“完成了。”
何芊蔚点头如捣葱,紧跟在后头表示自己也剪完了一张窗花。
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最终谁也没有主动提起看看自己辛辛苦苦剪出来的窗花是什么模样,而是默契地反手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窗花推进之前的半成品里,心照不宣地跳过一上午的辛勤劳动,聊起了别的事。
负责善后的纪修一脸的如我所料,前脚刚抱着一堆零碎的宣纸出了大门,后脚就熟练地从其中挑出了还算完整的两张,捋平了收进怀中,再指使着小太监把东西全打包丢掉。
好不容易跳过窗花这个不怎么愉快的坎,萧载阳回去以后本来想把锅推到出谋划策的人身上,谁知道从暗卫嘴里知道了事情经过的皇帝早有准备,当着他的面熟练地剪出了一个复杂漂亮的窗花。
“这不是很简单吗,”皇帝举起那窗花在萧载阳面前晃了晃,“我也没想到你们忙活这么久也没剪出来个像样的啊!”
萧载阳接过那窗花沉默半晌,百思不得其解地开口问皇帝:“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
谁家皇帝会闲得没事儿干剪窗花玩儿,还剪得这么熟练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追溯其原因得从当年和你母后……”皇帝话说了一半,忽然强行刹住车,掩唇低声咳嗽着,强硬地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失败一次不要紧,我还有备用计划,就是得等到春节当天才能用。”他随手从书案上抽出一本奏折,又取出朱笔,一副事情的发展上在我掌握之中的模样,“这段时间你多找何家那小姑娘说说话就行。”
萧载阳含糊应了一声,没多问别的。
皇帝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说完,他低头一目千行地扫完了手里废话满篇的奏折,一句已阅批完就打算换下一本。
萧载阳便往外走去。
走出勤政殿大门的时候,他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往后看。
勤政殿灯火通明,伺候的宫人如往常一般只留了寥寥几人,安静得甚至能听见晚风拂过时带起的一阵响动。
皇帝坐在正殿中央的书桌前,一眼就能望见,而他身旁明明还有个寸步不离的汤正德,却显得形单影只,总让人觉得其落寞时分。
萧载阳收回目光,越过无边的黑暗,隐约看见了旁边默默蹲着的建筑。
十多年前,那儿也应该亮着灯,住着当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