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鹭泽的吐槽在嘴边转了个圈,最后还是被咽了回去。
韩檀不是明知故问,他是真的不知道。
韩檀之前只是好奇,想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工作,长相,性格,到底是哪一点能让高江北心心念念这么久。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人是谁了,他是个律师,长得也很帅,秦鹭泽说他雷厉风行又很优秀,高江北的白月光终于变成了一个具象的人,不再只是一句调侃的玩笑话,可韩檀却更加茫然了。
那是他没有体验过也完全想象不到的。
韩檀第一次这样声势浩大地追求别人,因为高江北就是他爱过的第一个人。他一直自信满满,相信自己值得,也相信高江北动了心,他从没想过高江北如果拒绝他自己应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高江北会不会变成他的白月光?他会不会因此没办法再爱上任何一个别人?
如果“白月光”就是这样的存在,那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在自作多情?
韩檀无从得知。
“你比我了解高江北啊……”秦鹭泽叹了口气,“你觉得他会是那种只站在原地等别人迈出99步的人吗?如果他们那么相爱,你觉得高江北会什么都不做,只等对方主动吗?”
……
“亲爱的祁尧先生,Dear Theo Ludwig Kei
请问你愿意成为那个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吗?”
高江北有点害羞,声音里带着笑意,一直也不敢抬头看,过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地仰起脸,紧接着就愣在了原地,
那个人的脸上有很多复杂的情绪,震惊、尴尬、不安,只是唯独没有开心或惊喜。
“那个……阿北,你先起来?”
他们认识快五年了,高江北第一次见到这样僵硬又无措的祁尧。
他伸出手试着拉高江北起来,高江北却甩开了他的手,固执地跪在那里,抬起头,死死盯着祁尧,一言不发。
他们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还是祁尧败下阵来。他在高江北面前坐下,把那个蓝色的小盒子合上放在一边,拉着他的手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才无奈地说:“阿北,难道你从来都没发现我根本不想结婚,且我们也不适合结婚吗?”
后来高江北总是想起那个晚上,他宁可祁尧骗他,宁可祁尧说因为我不爱你了,我厌倦了,我想和别人在一起了,而不是像这样,直白明确地让他意识到,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高江北甚至不了解自己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爱人。
然而祁尧只是诚实地说出了一些高江北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高江北想要一个家,想让祁尧一直留在A市,不止做他的爱人,还要做他的家人。他不介意等候,不介意付出,不介意妥协,只要祁尧能回来,多晚他都愿意。
可家庭对于祁尧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可有可无,甚至是最好没有,他可以为爱付出,但他不想为了责任被绑住。
堇园就是个笼子,一旦祁尧收下那枚钥匙,他就必须把A市当做自己的家,可是祁尧这么多年自由自在,他喜欢出差,也觉得三分之一时间住在纽约,三分之一时间住在A市的安排很完美,他为什么要放弃。
高江北被爱蒙住了眼睛,可他挑错了人,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祁尧问,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家人是平等的,家人要相互支持和陪伴,要坦诚,要能包容不足和缺点,你准备好把这一切给我看了吗?
“阿北,你不能这样对我,把我本就不想要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你的期待太重,为了实现它,我要放弃和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很抱歉,我根本无法实现,我不想让你失望,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这是祁尧的答案。
……
高江北把车停在了三院的外科楼外。
他知道自己偶遇韩檀的概率微乎其微,可他还是来了。
今天是过年,每个人都在期待圆满和团聚。高江北站在楼下,仰起头,试着在一排排窗户中找到韩檀办公室的那一扇,也许那个人现在就在窗户后面,他下了手术,坐在屋里和同事聊天,商量着晚上值班时该叫什么外卖。
韩檀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鹭泽的问题,他正看着外面难得晴朗的天色愣神,窗边有点冷,韩檀决定回去了,可他刚要转身,突然发现楼下站了个有些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