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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离婚后很快就各自有了家庭,本应该是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却在她的抚养权问题上犯了难,两人一直在互相推托。

“这是你们百里家的种,你自己养。”

“好你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你想把她给我然后自己去躲逍遥?不可能。”

百里皎月麻木地听着父母的对话,只是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个字,最后她被送去了奶奶家。奶奶家在小镇子上,虽然地理位置有些偏远,但是很富裕,那时候她想,就在这里跟奶奶相依为命一辈子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这里不会再有争吵和家庭暴力,可是奶奶年事已高,并没有照顾她几年就撒手人寰,那一刻,被父母抛弃时的孤独感重新向她压了过来,那种感觉甚至比上一次来的还要强烈,因为彼时父母还安然于世,奶奶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时百里皎月已经成年,有了独自生活的能力,她并没有因为接连遭逢变故而变得堕落,相反,她自律得可怕,那时她半工半读,打工的快餐店和学校,就是她生活的两点一线。当然,也有心怀不轨的人提出过一些过分的要求,但都无一例外地被她冷着脸拒绝了。

百里皎月和丁放的相识就是在她打工的那家快餐店。当时百里皎月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正在擦桌子拖地准备关门下班,丁放突然一身血污地从门口冲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她的身前。此时店里只有百里皎月一个人,她被吓得不轻,正仓皇无措时,丁放说:“快关门。”

丁放此时已经被人打得几乎只剩出气不见进气,百里皎月也怕一会儿有人闯进来再给店里带来什么损失,她当机立断关灯锁门。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孩们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音,只是那些人出口的话实在肮脏得让人听不下去。从那些人夹杂着几句正常话的辱骂声中,百里皎月听出来此时趴在地上的这个男孩是因为出手帮了被外面那些人纠缠住的女孩才被打得这么惨的,她稍有忐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原来这人还是个热心肠。

后面的事发生的就很自然了,两个人年纪相仿,又都容貌上乘,很快就走到了一起。百里皎月比丁放大两岁,再加上自身的家庭等因素,她一直有些自卑,起初这样的心理还不明显,可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百里皎月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她开始天天看着丁放,只要他稍晚回家几分钟她便要哭闹一场,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平时状态好时,她不停地告诫自己要调整好心态,可每当丁放回来晚了,她便故态复萌。

时间久了,丁放终于受不了了,他想到了跟百里皎月分手,为此他接连失眠好几夜,每次做好决定要说出口时,翻身却看见了月色下她并不安稳的睡颜,丁放又心软了,他默默地把她抱在怀里,告诉自己要好好对她,这个女人把她能给的一切都给了自己,自己不能辜负她。

后来,两人也好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丁放推掉了所有能推的、不能推的邀约,可即便如此,只要他迈出房门,百里皎月便又开始哭闹起来。多日来积压在胸口的烦闷终于爆发了。一天,当丁放要出门,而百里皎月又在一边擦眼泪时,丁放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百里皎月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挂着泪痕,却连哭泣都忘记了,她看着丁放发疯似的在屋里翻找着能搬动的一切东西。

最后怒火平息时,屋里已经是满地狼藉,百里皎月纤细的脚踝被碎裂的电视屏幕划伤,鲜血已经干涸。丁放虚脱般拖着步子走到百里皎月跟前,抬手揽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两人额头相抵,百里皎月眼中依然惊魂未定,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丁放的心如抽搐一般疼,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动脉,良久,他说:“宝宝,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这是百里皎月第三次被抛弃,她本来应该习惯了不停地被抛弃的,可是这次疼痛的感觉来得比以往还要强烈,就好像山洪过境,将她身上所有的感觉在一瞬间全部吞噬。

“你说什么?”她愣愣地问。

丁放知道她听清楚了,所以并没有重复,他缓缓放开了百里皎月,利落地转身离开。

至于他离开后百里皎月又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跟周时哉相识的,丁放不得而知,只是再重逢后,她已经挽着别人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