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不一起跨年了?”赵晓眉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到十二点了哎!潇哥说让我们等他的,还有第二摊叻!”
“有点不舒服。”
陈嘉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逃走,但这行为的确是逃跑没错。
上海这座城市好就好在人人都热火朝天,处处都灯火通明,哪怕在十二月寒冬的深夜也不例外。
新天地附近的街道上的行人或并肩或相拥,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专心致志地等待着十分钟后新年的到来;而陈嘉策站在红绿灯口打了个冷颤,非常可笑地,跨年夜聚餐前一小时将将结束的会议内容开始在脑海中以走马灯的形式回放。
这是她大学时就养成的习惯:每天晚上睡觉前在脑中复盘今天做的事,哪些做得好,哪些做得不好,又有哪些是本可以做得更好的……还有第二天的计划。她喜欢计划,不管是学习、工作,或是出去旅行,近乎偏执,但总归是个好习惯,而且能帮助她保有安全感。
来这家公司上班的第一天,陈立潇就夸她工作习惯很好,做事有条理。当时她将他的话视作圣经宝典,听了这样的称赞,简直心花怒放,却还要保持谦逊,因为陈立潇喜欢谦虚的年轻人。
除了谦虚,还有上进、聪明、严谨。他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偏爱这样的下属。今天的大迟到,恐怕是陈立潇三十几年人生里唯一一次在日程上失误。
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个年轻女孩。大约十分钟前,陈嘉策在那张完全对焦失败的照片中瞥见过她,是乐队的鼓手。“是你的手机么?掉在餐厅门口了,刚才在后面叫你,你都不回头。”
“谢谢。”
女孩歪着头:“不用谢。”
屏幕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分别是陈立潇和赵晓眉,想必是前者给她打电话没拨通,又让晓眉打。陈嘉策赶紧回了微信说自己没事,打字的手指跳跃飞快,抬头时女孩依然站在跟前,她这才觉察到自己的感谢似乎表达得不够真挚,于是试探着又道了一回谢,这次走心多了:“真的很谢谢,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