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潇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看环境是两年前的旧办公楼,天花板低矮、常年光线昏暗,空调也时不时罢工。他低头看手机,气象台发了大雪黄色预警短信。难怪才五点多,办公室就已经人去楼空,放眼望去,只有陈嘉策的工位还亮着。显示器的冷色光线照射下,她的面孔苍白得几乎不像人类。
陈立潇敲敲办公室的玻璃门:“下班了。”
她抬起头:“马上。”
“你怎么回去?打车?地铁?”
“地铁吧,现在打不到车。”
她不再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陈立潇靠着门框,等她敲下最后一个回车合上电脑:“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她拿起包:“我们俩到底谁是老板啊?”
长江流域即将迎来过去十年内最大的一场暴雪,夜空中的阴云被城市灯光映照成粉红色。高架上不出意外堵得水泄不通,陈嘉策一声不吭地靠在车窗上,尴尬和沉默将本就不短的旅途无限拉长。广播里正好放到薛之谦的歌,几十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陈立潇抓住机会开口:“上海很少下雪么?”
他是广东人,在信川念大学,而后出国念硕士、工作,直到二十八九岁回国创业,从未在上海长居过。
“城市热岛效应。”陈嘉策说,“郊区和山区下雪的时候,城市里最多下个雨夹雪。”
“你老家在哪里?下雪么?”
陈嘉策扭头,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糯米小白牙:“我家就在信川边上啊,和你说过的,你忘了?”
陈立潇讨厌被质问,但并不热衷于第一时间反驳,出于谨慎,总要在心里都确认一遍才肯开口。“你没有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