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许曼,她会巧笑倩兮地敲打:哎呀章老师你怎么跟我爸似的,才几岁啊老气成这样?陈嘉策呢,陈嘉策会盯着他看一会儿,面无表情、但很不解的样子,然后说,我想这应该不关你事。
但陈立潇是陈立潇。他谁都不是。他不会和任何人起正面冲突,任何偏激的、情绪化的事,都不会发生在陈立潇身上。所以他只是笑笑,说我知道。
算上周末,陈嘉策总共有五天假。陈立潇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又去了趟她家,这回长了个心眼,打车到路口提前五百米就下来步行,拐过一个弯角,她家的灯遥遥亮着,像夜航中的灯塔。
楼下有门禁,陈立潇站在十米之外抽掉一根烟,边抽边想该用什么话术骗她开门,尚未确定解法,这人自己迎面就走了过来。
她套了件宽大到略显不修边幅的卫衣,胸口印着信川大学的英文字,是去年去学校秋招宣讲时统一发的。黑框眼镜遮不住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头发盘起,拿了个橡皮筋捆在头顶。手中提着的两个塑料袋塞满垃圾,映出外卖盒和啤酒罐的花纹。天色很暗,但陈立潇能分辨出她的脸色在见面的瞬间迅速阴沉。
他就像狩猎中的狐狸,在兔子洞附近徘徊逡巡数夜,终于捕捉到猎物的踪影。
有人小跑着跟上来:“干嘛呢?”
陈立潇立刻认出这张脸来。那个在县城马路上拦住陈嘉策的毛头小子。他在楼下彻夜等待,而她蹲在出租屋里和这人厮混,点垃圾外卖、对着综艺粗俗地大笑,油光满面,不知日夜。
然后陈嘉策的手指就伸进了他的指缝里。手掌心冰冷、潮湿,像从一场大雨里走来。陈嘉策和他十指交握,视线却依然落在陈立潇脸上:“你怎么在这儿?”
他面无表情地下最后通牒:“跟你单独说几句话。你让他走开。”
两人僵持了十几秒,让步的还是陈嘉策。容靖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垃圾箱,路灯下的两个人,都看起来面目可憎。
“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