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
“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提起最后一袋易拉罐,“我要走了。你在我家的衣服,明天同城快递给你。”
容靖从前面蹦蹦跳跳地过来,陈嘉策一步步往前走向她。她知道陈立潇没有走,她甚至能想到他现在的样子,脸上的纹路,生气时微微颤抖的眼睫,下意识抚摸指关节的小动作,记忆和幻想揉杂,在她一头扎进容靖怀里的瞬间,散落成漫天的星。
容靖措手不及,顺势小心翼翼地搂住她,“怎么了?”
一股微妙的花香包围着她,是玉兰花开了。热泪就不管不顾地从眼眶里漫溢出来。
这时候陈嘉策突然想起刚和陈立潇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春末夏初的时候,蚕豆上市了,她买来一大兜,在家用盐水煮熟,两个人坐在地板上就着啤酒边吃边看电影。《英国病人》,男女在战争年代的不伦恋以悲剧收尾,宛若一种不详的谶言。
没有人给这段关系下定义,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又痛快得不像今生。得偿所愿的滋味过于甜蜜,她沉溺于其中,似夜半航船,远山如云,江水诡谲无声,暗礁潜伏在水下,等着船夫一个瞌睡,刺穿底舱。
现在她抱着容靖,可这些事情没有一件能和他说,她也从未期待从他身上得到理解与慰藉。她想起容靖说他除夕夜在外面等她好久,那么空的山顶,应该很冷吧。也许她又做错了。沉溺欲望不能消解任何困境,只能制造更多的困境。
一种迟来的痛苦像潮水淹没了她。陈嘉策突然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瞬间从身体里离开了,烟雾一样飘向虚空,心里留下个巨大的洞,像纺织厂搬迁后,废弃宿舍楼的阳台,黑漆漆的一个大洞,风猎猎地从里面吹出来。
“要不要回去躺一会儿?”
她只是摇头。
容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小声问:“要不我们去散散步?花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