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茶杯和书籍都放在地上,最上面一本是《安尼尔的鬼魂》,翁达杰出版世纪初的小说,讲述一位法医专家在斯里兰卡寻找大屠杀证据的故事。考古学家、医生、为佛像点睛的手艺人、远在异乡的有妇之夫……安尼尔在这些漫长、多样、复杂的人生中挣扎,寻找出口和归宿。
陈嘉策想起来了,这是她的书。两年前被她放在包里带去容靖家,他们赤条条地躺在一起聊天、看书,他喜欢的歌手和乐队,她爱的作家和电影,各说各的,随便听听。这之后她以逃命的姿态离开上海,或许还有其他东西也一并忘在了他家,但她也记不清了。
她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穿好衣服、拎起包出门,让锁舌轻轻地滑进锁眼里。
两周之后,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秋雨降临上海。气温迅速下降,陈嘉策从柜子翻出一件带流苏的毛衣外套,周末穿着毛衣和吊带衫在家里走来走去,做饭、看书、运动,放一些热热闹闹、打来打去的港片。
赵鹏宇看见她就直乐:“你这什么啊,上身北极下身赤道?”
她穿着厚袜子,躺在沙发上看小说:“对啊。”
“陈总。”赵鹏宇推推她,“我下周去广州出差见投资人。你帮我挑一挑衬衫?咱得穿得正式点啊,商务人士了。”
陈嘉策愣了:“我不会,我自己不穿,也没给人买过。”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也不给我送点礼?还是我女朋友呢。”他压过来,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须扎得人脖子痒痒,“陪我去逛逛街,行不行?”
陈嘉策确实不知道怎么挑衬衫,爸爸的主业是超市老板,不需要穿西服系领带,家里也没别的男丁;除陈立潇外,她没有交往过其他人,但陈立潇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好,再往后还有正经女朋友,轮不着她来决定他穿什么。
于是这种在男装柜台里穿梭的体验就变得十分新奇,她每翻一块标牌都忍不住咋舌:“怎么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