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把肉和水囊仍旧包起来,搭在他肩上,然后握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指指前方黑黢黢的密林:“穿过这片林子有个山坳,到了那里才有人家,可以给你东西吃,若是你不吃阿银的肉,不喝它的血,你就会饿死渴死。”
苏毓眨了眨眼,一滴泪珠落了下来:“爹爹,我要回家。”
“你没有家了。”男人道。
“叔伯婶婶,堂兄堂姐他们呢?”苏毓忽闪了一下长睫毛,大眼睛里泪光盈盈。
一片云飘过来,遮去了月亮,这下更看不清爹爹的脸了。
“那我……”苏毓想了想道,“阿娘和我去外祖家……”
男人淡淡地一笑:“你外祖家也没人了。”
怎么会呢?苏毓感到困惑,阿娘说外祖父是什么侯,他随阿娘回过一次阳城,外祖家的宅子特别大,走也走不完,人比他家还多,有许多舅舅和舅母,还有许多表兄和表姐,怎么会没人呢?
男人柔声道:“若是不信,你就去阳城看一看吧。”
他觉得爹爹今晚很古怪,心里越来越不安:“爹爹,我是在做梦么?”
男人笑而不答,弯下腰抚了抚他的脸颊:“要探求大道,先要断绝尘缘,你是应天命而生之人,长大后也会走上这条路,到时便懂了。”
他说完拉起他的手,把满是血污的弯刀塞进他手里,拍拍他的头,直起身,抱起他阿娘放到马背上,阿娘歪倒下来,在玉骢马雪白的皮毛上拖出长长一条深色的印子。
爹爹把娘扶好,翻身上马,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踢马腹,便转身走了。
苏毓赶忙追上去:“阿娘,爹爹,别扔下我……”
一边跑,一边用手背抹眼泪,阿娘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顾不得了,玉骢马撒开四蹄疾奔,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弯弯的山道上。
他追了很久,终于追不动了,沿着原路走回去,坐在那块林间空地上哭起来,不知哭了多久,困意慢慢笼罩上来,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便又是在奔驰的马车中,阿娘紧紧地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