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等人还在疑问,可身上绳索传来的拉动力让他们本能的跟着毕方奔跑起来,在死亡下爆发的本能,几乎让他们爆发出了比平原奔跑还快的速度!
人越紧张,身体动作便会被本能支配,或是腿软或是逃跑,而非思考过后的大脑,再恩爱的夫妻遇到危险也可能各自逃跑,这不是薄情,而是本能,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在高压下克服本能保持正常思考,很不幸的是,在场众人,只有毕方和爵爷能够保持这种状态,前者是长期进行高压活动拥有抗性,后者纯粹是阅历经历带来的冷静,可惜的是,即便是爵爷,此刻也没有好的办法。
雪崩,这是天灾,没有人力能够抵挡天灾!
所有人的心都被死死攥住,数以百万记的人们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飞速奔跑的身影。
毕方,你有办法吗?
此时的毕方没法解释也不用解释,他抓着手中的绳索,引导着所有人的方向,他只要让他们跑起来就好了!
地面的震感越来越强,附近的山雪在一个接一个的崩塌,仿佛连锁反应般坠入山谷,填补着这个深不见底的渊窟。
直至事发二十秒后,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彻底消失,所有人的手指都已僵硬务必,他们看到了,望到了,见到了,那势不可挡的冰雪!
来了,近了,那是山在咆哮!
四面八方,滚滚雪浪向着众人汇聚。
大半个身子被拖着的爱登堡轻轻叹了口气,感觉到心底沉重的倦意。
要死了,他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犹豫和疲惫。他曾是个拥有无穷精力的人,被公认为是世界旅途最长的人,可此时只感觉到力量耗竭般的痛苦。
“我就要葬身在这里了,终究不能回到加都,去看看那里新出现的猴群了。”老人想。
他想要坐下,他也想休息一下了,就像毕方说的那样。
可惜休息之后,再也探索不了自然了,大自然的奥秘对于他而言,是永远也探索不完的,死在神女峰下,长埋冰雪之中,或许等以后挖出来还是新鲜的。
爵爷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很久之前他就曾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孤独而无力的死于自然之中。
可惜,自己或许还能为世界做到更多。
世界是个大茶馆儿,有些人吵闹,有些人静静地不说话。声音大了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渐渐地,大家都去听那些吵闹的人说话了。
爵爷做不到吵闹。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您想被埋在这?那恐怕不行。”
一只手抓住了爱登堡的臂骨,爱登堡猛地睁开了眼睛。
毕方猛地将爱登堡拉到自身身上,让夏尔巴人缓了口气继续奔逃。
顺着毕方的方向,爱登堡哆嗦了一下,他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只老鹰,他相信自己没看错!
那是鹰!
巨大无比的鹰!锋利的长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呼啸的风声里仿佛卷着高亢的鹰唳,惊空遏云!
不远,绝对不远!
在爱登堡以为自己已经走到绝路的时候,他也已经接近了成功,就差十几米!
求生的意志如野兽般复苏,咆哮着从众人心底蹿起。力量在干涸的身体里被再一次榨出。
这力量如此强大,让爱登堡想起很多年前的二战,看见长官站立在战壕之上,在被子弹击中大脑之前命令士兵冲锋,他的鲜血渗入泥土,多年后的爱登堡再次来到这里,看着从泥土中开出最鲜艳的花。那一刻他泪流满面,因为他感觉到了沉静中有伟大的力量。
巨大的、可以改变一切、可以逆转一切的机会……正在诞生!
夏尔巴年轻人轻松了许多,可浑身却仿佛都使不上劲,巨大的风压来袭,他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虽然知道停下一步就可能死,他还是转过了身。
是长龙。
巨大无比的长龙,带着云雾向他们冲来。
奔腾的雪浪已经到面前了,数人高的一堵雪墙飞速移动着。
那一瞬间,丹增呆住了,他感觉到一扇通往世界尽头的门在他眼前洞开。
但下一瞬间,丹增便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人狠狠踹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随后衣领被勒住,整个人都被拖动着在雪地中滑动。
“愣你妈币的神啊!”
毕方青筋暴起,双目几乎赤红,他的身上背着爵爷,右手还拖动着丹增,此时的肺部仿佛一股破损的风箱,不停的伸缩,竭尽一切可能得从空气中摄取少得可怜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