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乔认真地看着江小丫,她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和循规蹈矩的江三言不同,有些人虽然行为恣意了些,但心里却异常传统和守旧。
而有一类人看似守规矩,心底却一点也不想墨守成规,只是差一个机会罢了,或者说只是差一个理由罢了,一个让她有能力有胆量做自己的理由。
钱小乔赌江小丫是后者。都说眼睛时心里的窗口,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譬如挣扎的不甘、譬如无声的反抗。
江小丫紧紧抓着钱小乔的衣袖,这一刻她突然好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她身上有自己向往的一切,她正带自己去做那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是的,那晚之后她无数次想拿起厨房里的菜刀,想冲进大伯家,想和那个人同归于尽,可是她又怕,怕死,怕打狗不成反伤了自己,所以就只能反复煎熬和迁怒别人。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两人与霜儿一样蒙上面纱,江小丫只觉得两耳如鼓,心跳好像在血液里沸腾,她抓着钱小乔的衣摆走进一处农户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骨瘦如柴的模样明显营养不良,他似乎已等待多时:“大夫说我娘撑不过这个月了,到时候你们要厚葬她,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少年的眼神阴翳,里面藏着令人胆寒的狠戾,无所畏惧却也不堪一击,钱小乔静静打量着,而后问到:“听说你伤过人?”
“是杀过人,还不止一个,那些想动我娘的人,都死了。”少年混不在意地道,一脸的不以为意,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底气更足些。
钱小乔叹了口气,突然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心道,果然有些原则还是无法违背啊,哪怕有正当的理由,也依旧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带我们去见你娘。”
进得房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汤药味,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一脸病容,却难言清秀之资,虽然也有些瘦,却明显比那少年好上许多。
“我没有别的要求,这条命现在给你们也没关系,只要几位恩人答应给谷儿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不然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床上的女人与少年有着如出一辙的冷静和狠戾气,说出的话也几乎没什么差别,钱小乔默然不语,半晌后才走出去,看向院里的少年道:“你母亲的心疾患了多久?”
“从我记事起就有了,不然也不会被那个男人赶出来。”
钱小乔摸了摸江小丫的头,又看向霜儿:“把计划说出来听听,包括他们母子的身世。”她此举是为了让江小丫明白她们在做什么,也是让眼前这少年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病床上的女人生了孩子就生了心疾,自此缠绵病榻,夫君只是普通人家,久而久之花费的银子越来越多,就逐渐动了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