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晚被马贼掳过来,就被丢在寨子后山的一座院子里。没人过来侵扰,更没人来“洞房”, 好吃好喝的叫人送过来,偏偏不肯对她说半句话。
一开始她很着急, 拼命的想要脱身。
可过了一阵子, 她渐渐发觉对方没有恶意。她甚至从送饭婆子口中套出了一些话, 然后惊讶地发现, 对方的用意,可能是为了保护她。
这一认知令她彻底安静下来。
她反正是要修行的, 在哪里都一样。
其实一开始她想过要溜走,赵晋倒了霉,她不介意再替他添些把柄, 只要哥哥能逃脱, 用她自己的命换他得报应, 她觉得值得。
可她走不脱,她虽觉得遗憾,但也不是不能等。
等她能出去那日,要么是赵晋死了,要么是他又翻了身。她盼着是前者,若是后者,也没要紧。蛰伏多年,她早就学会了忍。八年多了,再多的侮辱也受了,再等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侍婢笑着安慰她,“太太是惦记官人了吧?官人吉人天相,一定会尽早来接您的。”
屋里灯吹了。卢氏侧身躺下,辗转许久才入睡。
不知为何,今晚这雷声令她的心情久久平复不下来。好不容易入梦,却回到了十四岁那一天。
前厅异常热闹,听说是来的是京中新贵,随镇远侯前去江南巡察盐道途中,经过卢府,故来拜会。
她心上人想读一本古籍,因是孤本,藏于她家中,几番她代为向父亲索要未果,知道前厅正忙,父亲脱不开身,她便悄声去了书房。
窗纸透出淡淡的光影,她让丫鬟支开门前守着的小厮,走近些,忽闻一道熟悉的说话声。
“…见你眉色郁郁,寡言少语,…你这般少年人,心思都在脸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永远不受委屈,…你单问问你的心,你科考入仕,为的是什么?”
磁性的声线尤带着几分少年人固有的倔强,“改换门庭,跃居上位,要将我父生前所受欺辱,一件件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