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轻手轻脚地进来,先在热水盆里泡暖了手,才走到床边摸了摸孩子的小脸。
金凤低声道:“还以为您今儿跟家里人过腊八节,不会来了呢,外头雪好像下的不小,怎么来的,冻着没有?”边说,边把自己怀里的手炉递给她。
柔儿贪婪地凝视着安安,把手炉接过来,隔衣捂在脸颊上。马车速度再快,也得走一个来时辰,冷风从帘隙涌进来,整个车厢都是凉的。她也真觉得很冷,耳朵尖都冻僵了。
“今天生意忙,迎了几波客人,耽搁了时辰。今儿腊八节,府里只怕也有规矩吧?会不会耽搁你们回去,安安这一觉,兴许要睡到天黑了,你们怎么办?”
金凤道:“不妨事的,府里主子都不在,时间宽泛着呢。待会儿小姐醒了,您陪她玩一会儿。这几天总闹着要出来,多半是想您了,知道到外头来就能见着您。”
几句话说得柔儿心头微酸,忙转过脸抑住要迸出的泪。
能这样已经很好,她不能再奢望更多。安安认得她,记得她,能和她常常会面,她不能不知足。
柔儿想到欹县的萧氏,特地打发人来找她,不知为的是什么事呢。“我也不能多留,再过一会儿,我就得走。我给安安做了身新袄,要是赵爷同意,就给她过年时穿。这些日子府里忙,许是,你就脱不开身了吧?”
金凤轻声道:“不打紧,年节再忙,也忙不到大小姐屋里来,奴婢如今很清闲的,除了帮衬乳母哄哄小姐,什么都不用干。”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柔儿没能等到安安睡醒,时辰不早,她只能先行离去。
步下楼,立在大厅门前,瞧见外头的情景,柔儿简直惊呆了。
刚才还只飘着雪籽的天,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鹅毛般的雪片。
适才她登过的那级石阶,低的那一层已被雪掩盖住了。
街上行人只有零星数个,天色极暗,尚未至傍晚,一点夕阳光色都不见。
她朝外走,楼下那跑堂的上来劝,“陈掌柜,您还是再等会吧,雪下得这么大,路滑不说,马匹视线都给遮了,容易出事儿。”
柔儿谢过那堂倌好意,冒雪出了门,在巷口处找寻来时所乘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