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斥道:“小点声!爷跟太太在呢。”俩人声音都低,但柔儿和赵晋在屋里正是最静的时候,把话都听了去。
柔儿动作顿住,春樱,不就是昨晚和王贵私会的侍女?
黄掌事为了抢功劳,浩浩荡荡带着人去抓贼,春樱和王贵被抓现行,躲都没处躲,对姑娘家来说,只怕比死还难堪。
赵晋蹙了蹙眉,春樱这个名字,他依稀有印象……柔儿望着他的脸,沉默下来。
一间阴暗的屋前,金凤推门走入。
床上的人动了动,见是她,露出笑来,“你是来瞧我死没死么?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金凤坐在床沿,撩开帐子望着里头的人,“春樱,你何苦?”
春樱脸色苍白,手上扎着白纱,纱布渗出几点淡红,血已经止住了。
“我何苦?你说我何苦?分明都是三姨娘许给爷的人,你在新太太屋里当着差,天天跟爷腻在一块儿,我呢?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春樱撑身坐起来,揪住金凤衣襟,“你不念旧情,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为什么你过着好日子,我就得跟那些低贱的下人在一块儿?你哪儿比我好?比我漂亮?比我年轻?你比我还大一岁呢,凭什么爷要你不要我?”
门外,柔儿脚步顿住,她不知道该不该跨进去,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听下去。
梅蕊担忧地望着她,心道要不要出声暗示一下屋里的金凤姐姐?太太还怀着孕呢,万一恼了,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金凤摇头道:“你有今天,是你自己选的啊,春樱。三姨娘身边的人,只剩下我们俩,那些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三姨娘年纪轻轻就去了,爷没了孩子,没了姨娘,他心里难受,他的心是肉做的啊。三姨娘尸骨未寒,你就做出那样的事,你要他怎么想,你要他把你当成什么人?是你自己错了,你在怨恨什么呢?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头到尾,都没妄想过取代三姨娘的位置,从来没有期待过要讨爷的欢心。我过的日子好也好,坏也罢,也是我自己选的,我跟你,从来都不一样。”
春樱流着泪笑道:“当然不一样,你会说话,你会讨好,他待你本来就好,你哪用得着跟我抢?是,我承认那晚我着急了些,可不管怎么样,我只是爱慕他罢了,我爱慕他,难道错了吗?”
“你既然一心爱慕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丑事,据我所知,王贵已不是头一个,你……你这些年一直没落空,你割腕,不是羞愧自尽,是想太太注意你,对吗?”金凤扣住她的手,撕开纱布低声道,“自尽是这样吗?若是抱了必死的心,会割得这样浅吗?”
春樱将她挥开,“要你管?当初你不管我死活,眼睁睁看着我被丢到厨上做粗活,那时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去瞧我?我若不笼络那些臭男人,我拿什么买花买粉买衣裳穿?你接着去过你的好日子吧,趁着陈氏那贱人怀孕,你就能找着机会爬上他的榻,那姓陈的哄得他娶了她当正房太太,不必说,定然功夫是极好的了,你在房里伺候,可学了不少招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