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路上,想到福喜刚跟自己那年,那时他十五,福喜才十一。如今他就要而立,福喜也有二十五六了。他们各自变得成熟,成了家,有了珍视的人。人生有时瞧来萧索,岁月太无情,转眼就流过,根本抓不着,也留不住。
赵晋不知是太感慨,还是太为福喜高兴,在随后的酒宴上,他和郭子胜对酌,竟有些醉了。月影流光易碎,踏在团花厚绒毯上,他脚步略微踉跄,怀里拥着个看不清面容的浓妆女人从楼里走出来。
福盈上前从女人手里把赵晋接过来,赵晋独自上了车,福盈被女人缠住,不知说了句什么,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长寿的机会来了。
他蛰伏多年,一直在找寻各种机会复仇。他失败过几回,赵晋轻视他,根本没把他当成威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眼见自己的机会越来越少,他只能孤注一掷。
看准赵晋蹬车而福盈没跟上来,周围又没旁人把守,他一把将车前的车夫拽下,自己跳到那个位置上挥鞭赶着马就冲了出去。
车子行驶得飞快,一路朝北边僻静处去。
福盈等人来不及反应,谁能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长寿突然发难?
赵晋刚钻入车里,不等坐稳,车厢就剧烈晃动起来,他抬臂撑住车壁,勉强定住身形。
车里的人一直没有开口呼救,连叱骂也不曾。许是醉的狠了吧?长寿这样想着。
醉了便好,等出了城,在那荒山野岭,他一刀把这人杀了。
多年委屈就为了这一击,他要报父仇,要一雪前耻。
风像刀子,一道道刮在脸上,生疼。
车厢里的人就算没醉,这么快的行进速度,也必然被颠簸得头晕眼花。长寿这些年专与车马打交道,这般疾驰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福盈等人早就慌了,喊人的喊人,求助的求助,好在郭子胜在附近,忙叫人顺着往北的方向追。
赵晋撑不住,索性躺倒在幽黯的车厢中,外头一道道光亮从车顶掠过。他仿佛回到那年逃狱的时候,他藏在马车中,等康家堡的人来劫囚。屏息以待,不动声色。
此刻他亦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