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先超见她叫吃饭,也很高兴,跟着王艳也跑了出去,“哈哈,我来帮你!”
睦男的情绪还是很悲伤。她虽然叫着要吃饭,但等王艳和阮先超把饭菜端过来,她却只吃了一点点,而且一吃完就说要去给苏伟强守灵。
阮先超本来是不同意的,怕她见到遗体又弄出什么事来,但他拗不过她,最后同意了让她去,但必须是由他陪着。
他俩刚才一出门,恰巧碰到牛哥回来。
牛哥一看到睦男,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他一把拉着阮先超就走,一直到他确定睦男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才停了下来。
牛哥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太神了!”
“什么意思?”阮先超很是不理解。
“纯一法师一做完法事,我就赶着回来了。临走时我问他什么时候睦男才见好,他告诉我一回到第一眼就会看见一个正常的睦男。你说这是不是太神奇了?”
“你可别懵我,那有可能?”
牛哥正色说:“谁骗你就是四条腿——地上爬的!”
“应该是巧合吧!”阮先超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这些的,他也不想和牛哥纠缠这些事,转身就走,他可不想叫睦男等他太久。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牛哥摇了摇头,苦笑说:“明白的了!”说完,他又双手合十,对着南峰寺的大概方向,鞠了鞠。
在睦男一再催促下,阮先超已经把车开得飞快,但她还是觉得太慢。
终于他们来到了殡仪馆。
他们走进一间告别厅,估计这是这里最大的一间告别厅了。苏伟强躺在铺满鲜花的殡床上,身上盖着一面鲜艳的党旗。他的脸明显已经化了妆,嘴角甚至还留着那丝没来得及带走的笑意,咋一看,任凭谁都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他的脚前面摆放着一张临时赶制出来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他憨笑着却又带着稚气。在他的头顶后面的墙上是用白色的鲜花拼出来的一块方形,方形中间镶嵌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奠”字,“奠”字的正上方是“沉痛悼念苏伟强同志”的横幅,两侧则是一副对联,“英年托日月忠魂不泯热血一腔铸正气,青春映河山大义凛然壮志千秋留丹心”,这正是他短暂的一生的写照。
据说,苏伟强死了以后,他们的单位非常重视,还成立了专门的治丧委员会。而这个告别厅也是单位安排和布置的。
看到这些,睦男心里稍稍有了一丝安慰,虽然他这么年轻就走了,但最后还是得到了尊重,特别是那幅对联,说明了对他的肯定。
低沉地哀乐,缓缓地回响,与这偌大的告别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这里更显得冷清。
两位穿黑西装的年轻人,把他们引到遗照前,然后又回到大厅的门口,垂首站立在门的两侧。
阮先超对着遗像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围着遗体开始转圈。这是风俗,吊唁的时候都要转一圈。
睦男站在遗像前,伫立了好一会儿,她的心在滴血,脑海里还在不停地回响,“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一切不是真的!”
但这已经是一个无法反转的事实了。
她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接着嗵嗵嗵叩了三个响头。
在遗体旁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那也是在这里陪苏伟强的唯一的一个人。他见睦男用力得叩头,就马上过来将她扶起。
当中年男子目光触及睦男的脸庞的时候,顿时就被粘在了那张俊脸上,他的表情也变得惊愕万分,脱口叫道:“睦男——”
睦男赶紧回应,“对不起!叔叔,请节哀!”因为能为伟强守灵的,肯定是他的至亲,再看这年龄,应该就是他的父亲。她猜的没错,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苏伟强的父亲——苏改革。睦男见到他那怪异的表情,且张口就呼出了自己的名字,以为他知道了是她害死了他的儿子,所以就赶紧道谦。
而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措,马上移开目光,“是我唐突了,感谢你们能过来送伟强。”
睦男一下子觉得喉咙被堵住了,这是她要大哭的前兆,但她硬生生地把那即将出口的哭声咽了回去,因为她想到了伟强的遗言,“不要哭——看到你哭我心痛,以后也不要哭——”
这是多好的一对父子呀!儿子用自己的命保护了自己,而这位父亲面对害死儿子的人,居然能如此豁达,这得是要有多么宽广的胸怀呀。
她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阮先超也缓缓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