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都是债,可怜楼大将军生了这么个混账玩意。
楼长危无奈,暗暗瞪了眼儿子,指尖轻捻,恨不能人前教子,苦于碍着在上皇老丈人跟前,发作不得。
姬景元问道:“街集上刚才出了什么事?”
楼长危揖手:“回上皇,一番商送佳酿去酒楼,与一卖柴老翁擦身过,柴担横出的枝丫无意戳到马眼,马惊车翻,坏了半车好酒。那番商恼怒之下,不顾老翁跪地苦求,取马鞭鞭笞老翁。有过路客抱不平执朴刀与番商起了争执,再兼有意气书生引经据典斥骂蛮夷无状,遂引得行人围观堵了车马。”
姬景元面沉似水:“现如何?”
“番商悔悟,愿取五十银补偿卖柴翁,以平此事。”
“伤人赔银,天经地义。私了?斗殴闹事自有律法所依。”姬景元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我大兴乃礼仪之邦,素来友交四邻,岂容不平之事。慎行,你亲去知会京兆尹,重责示众,以儆效尤。”
“喏。”楼长危领命而去,离行连看都没看楼淮祀一眼。
楼淮祀轻抚胸口,他爹一如既往得吓人啊,想着这些时日万万不能归家,不然小命休矣!
老李耷拉着眼,后脖颈有什么爬过,耸耸肩,缩缩头,背手去捉挠,又掐死一只虱子,心中悲呼:大将军怎就走了?怎也不出手教训教训混赖子?
姬景元思及闹市之事,尤有怒意:“一介无有名姓的番商,竟敢在京中闹街鞭笞我大兴子民?”冷笑一声对楼淮祀道,“你看你二舅舅,待臣下严苛,待这些异族倒是多有宽宥。”
楼淮祀轻咳一声,轻声应道:“外祖父,二舅舅继位时宣诏:三年内不易政令!这三年还没过呢……”这些全是您老人家的手笔。
姬景元本就不爱跟人讲道理,退位后无所顾忌,更是为所欲为,当下道:“他一国之君,难道是榆木脑袋,只会墨守陈规,半点不知变通的?”
老李冷汗涔涔,他的脑袋哟,几时能生得牢靠一点,这么不稳当,真是令人心惊胆战啊。
楼淮祀仰天长叹,睨着姬景元,哀声道:“外祖父,您们当爹就不能待儿子温柔和煦一些?要如春风拂面,如温水逝雪……”
姬景元似笑非笑:“我看你就是偏心你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