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挨了方固几鞭嚎得死去活来,在肚里将方固十八代祖宗挨个咒了个遍,本以为逃一劫,没想到楼淮祀一来,还要将余下的四鞭补上,好在行刑的是个独臂的废人,哪比得方固亲自动手?
李在没错过陈三眼里的侥幸,从鼻端哼了一气,他是臂残之人,最恨的便是旁人的轻视,眼前这个兵不兵、痞不痞、骨头没两重的人,竟也最小看于他。看看鞭长,算算远近,往后退了一步,臂上用劲,长鞭出水蛟龙般直奔陈三而去,只见鞭梢锋如刀,“噼啪”一声,血花四下飞溅,稍远处一个伸脖看的兵脸上一点温热,拿手一抹,却是一处血滴子,睁大双眸惊恐之际,就听陈三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宋光下巴与肚了的肉齐齐抖动,慌张去看,一口凉气倒灌进肚中,肠子都差点打结。那陈三身前衣衫尽破,胸前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如一张血淋淋张开的嘴。
鲁犇睁着独眼兴高采烈拍手:“好。”
好……好个……屁。宋光腿肚子都抖了,再打一鞭子肠子都能抽出来?好在何处,擦了把汗,看向云淡风轻的楼淮祀:“知……知州……这……”
“这天倒是闷热。”楼淮祀笑与宋光闲谈,“未曾入夏,却似酷暑,若有蝉噪声声,只让人分不清二季。”
宋光:“啊……?对对,栖州四季不明,不明,哈哈哈哈。知州……这……”那边李在又是呼啸的一鞭,随之而来就是陈三的一声惨叫,宋光跟着又是一抖,险些没跟着叫出声来。
“这般说来,四季如春也不是什么好事。”楼淮祀听惨叫声像是叫小曲。
贾先生还插上一嘴,道:“冬日无雪,冻不死虫子,因此,虫害成灾啊。”
楼淮祀笑着问宋光:“宋兄许久没见雪景了吧?”
“哈哈哈,未曾见。”宋光的两只眼忍不住行刑处飘去,这区区四鞭,竟还剩得两鞭的,再拉两道血口,这兵别给生生打吧。
楼淮祀看他频频看向那边,轻击掌,状似天真:“原来通判喜爱看人行刑?”
宋光大惊,他乃雅人,花前赏月、月下独饮、饮则佐诗、诗情……
“比之刀切斧砍,我更好鞭伤,伤裂如撕,一鞭下去,肉沫血花齐飞。鞭伤又不齐整,刀伤月余即愈,鞭伤几月难好;刀疤窄窄一条,鞭疤偌大一块;疼得也不同,刀疼是切,鞭疼如裂。 ”楼淮祀侃侃而谈。、宋光听得唾沫都快咽干了。
不止他受到了惊吓,校场上一众兵都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新知州岁小、好看,却是个夺命罗刹。陈三四鞭挨完,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看上去奄奄一息,晃悠悠一命将赴黄泉。
李在把沾满了陈三血肉的鞭子塞进一个几欲要晕的栖州兵手里,上前揖礼:“报知州,四鞭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