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眸微动,壮胆深究:“那是因为府上的老太君吧?”
上次在侯府跟褚蕙闲聊,褚蕙亲口提及过文老太君对褚晏心悦于旧情人一事的不满,容央不傻,知道这“不满”的背后,掺杂着多少明面上不能启齿的忌惮和鄙薄——忌惮那人金枝玉叶,圣宠优渥;鄙薄那人年华已逝,嫁过他人。
容央颦眉,越想越郁闷,明昭静静瞄她一眼,倒是笑了:“我若是非要嫁褚晏不可,她文老太君又能抗旨么?”
容央一怔,坐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是姑姑你自己不愿嫁么?”
明昭扭头看窗外,答:“我说过,没有必要了。”
容央结舌,越发弄不懂她的心思。
明昭淡淡:“放不下,就缠一起;放下了,就告辞去。他要尽忠,自去替国尽忠;他要尽孝,自去堂前尽孝;他要儿子,自有人给他生养儿子。两不相干,便两不相误。”
容央这回听明白了,悚然又寞然地坐在那儿,消化着明昭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放不下,就缠一起;放下了,就告辞去。
——两不相干,便两不相误。
那换言之,岂不就是偷情么?
容央眨着眼,也扭头把目光投往窗外,严冬的霜凝结着密密匝匝的梧桐枝,在小山中裂开一条条银光。
要正大,要名分,就必然要退步,要牺牲。
她不要他退步,牺牲,就口称“不必”,就甘愿“不必”了。
容央心酸道:“姑姑难道……就不想要一个只属于你们的孩子么?”
厚重的积雪把一截枯枝压断,“噗”一声,响在深山里,轰动又空寂。
明昭道:“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