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风吹打庭中雪枝,花木簇拥的庭院里悉悉索索地响,褚蕙往栏杆上一坐,又喝了口酒,容央蹙着眉,绕进廊中去坐下。
雪青把新添过炭火的小暖炉送来,容央揣在怀里,朝外道:“说吧,怎么回事?”
褚蕙云淡风轻:“话不投机,说急了,就打了一架。”
容央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你倒是还挺抬举人家。”
就程家小公子那身板,要有能跟她打一架的资格,程家人哪里还至于上府里去大吵大闹?
要真是“打了一架”,而不是“把人打了”,她又何至于躲在这里喝闷酒,不敢回家?
容央等褚蕙如实招来,等来的却是沉默,定睛看,英眉凤目的少女倚柱坐着,手里一壶酒,仰头喝时,嘴角似乎结着血痂。
容央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起身道:“他真的对你动手了?”
褚蕙抿住唇,避开容央探究的目光,笑笑:“没事儿。”
知道她忧心,又道:“也就手劲大点,横竖打不过我,不然,我也不会全须全尾地坐在这儿了。”
容央听得一颗心愈发七上八下,知道她这次绝对不会是平白无故地动手,联系上回那程小公子回绝她领兵出征,甚至大放厥词,轻蔑褚家人一事,肃然道:“他这次,是不是又羞辱你,羞辱褚家人了?”
褚蕙眼神一瞬间转冷,别开脸,对着茫茫虚空灌酒。容央心知猜对,一大股火气腾地在心里燃将起来,愤然道:“他都说什么了?!”
褚蕙想起梅林里,程誉那一声声尖刻冷峭的笑,那一句句狂狷自大的嘲弄,喝尽壶中冷酒,答:“没什么,反正人我也打了,气我也撒了,嫂嫂就不必再折辱尊耳了。”
连复述都不再愿意,那想必定是极端不堪入耳的话,容央深吸一气,暂且压下心头的火,切入正题道:“程家人说程誉残了,眼下在府里闹着,嚷嚷着要老祖宗给个说法。”
褚蕙听及“残了”二字,扯唇冷哂:“纸糊的么?”
容央却笑不出来,不管起因如何,褚蕙伤人事实是真,如果程誉当真落下残疾,程家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