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瞄一眼树林上火辣辣的日头,不明白为何四月都还没到,这天就毒辣得像在烧火,不耐烦地谇过一声后,衙役招呼同行的解差停下来休息。
一列囚车停在蝉声起伏的树林里。
“都老实点啊!”
简单交代过后,两个解差跑去林里头方便,剩下的围坐树下,掏出酒囊、干粮来小憩。
有一人瞄了树下最前头的囚车几眼,提醒道:“这地方空得很,还是看牢点好。”
衙役无所谓道:“怕什么,再他娘的官大也是个屡战屡败的罪囚,还抗旨……本事没有,脾气倒大!”
衙役显然愤愤难平。先前人咳一声,道:“两万残兵打八万金军,能守么久,也够意思了,再说……”
蓦地压低声音:“不是说是守城的时候,给通判摆了一道么?”
“不是通判,是传旨的内臣……”又一人探头过来,很是秘密地补充。
“苍天,这事情办得!”得知真相的解差唏嘘不已。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混入聒噪的蝉声里,褚怿坐在囚车中,缓缓睁开眼眸。
眼前是叶缝间漏下的丝丝清光,几绺枯干的发丝贴在干裂的唇上,风一吹,硌着裂纹扬起来。百顺被关押在边上的囚车里,隔着木栏看到这一幕,扭头朝树下道:“拿水来!”
树下的窃语声一止,领头的衙役不耐地瞥去一眼,旁边的解差低声劝道:“给吧,便是做不成侯爷,也八成还是驸马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另一人点头,附和:“照刚刚老周说法,咱还是得小心伺候着,别回头把人逼急了,当真造起反来,你我……”
瘪着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衙役不屑至极:“老婆孩子全在官家眼皮底下,他要敢造反,老子头搬下来当凳子坐。”
说罢,翻个白眼,把水囊扔给最后附和的这位解差,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