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椿进屋第一件事, 便是替霍钰将三面的窗户通通撑开。
“不是让你坐着吗?”
“站着更专心。”他算盘拨动得很响。霍钰在霍府的时候也有一只算盘,金子与琉璃珠子铸造的, 但常年束之高阁作为摆设。
“药好了,先敷吧。”闻人椿手脚利落, 已经燃好熏香、铺好床褥, 就等霍钰乖乖坐上床。
“等等。”霍钰却是不配合的。
“二少爷!您的腿到底疼不疼?”闻人椿看他膝盖以下并无打颤, 细细回想起来, 霍钰故作脆弱也不是没可能。
拨算盘的声响停了,霍钰昂头, 理直气壮道:“我难道会没事装疼吗?”
“小椿不敢胡乱猜测。”她偃旗息鼓的速度像是刻进了骨血里,“既然您觉得疼,还是赶紧过来敷药吧。大夫讲了, 不好好休养, 会有恶化的可能。”
这回霍钰听话了, 拄着拐杖坐到了床边, 就是翘脚的幅度嘛, 略微夸张了一些。
闻人椿暗叹, 少爷脾气怕是一辈子改不掉了。
“别叹气了,这腿……只能这样了。”霍钰当她是在为自己的腿疾悲伤惆怅, 也跟着感慨了一声。
他其实一度不肯相信自己要做个瘸子,但久而久之,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只要活着,都能受住。
无非是如何接受罢了。
“二少爷,你得有信心!我在文大夫那边翻到过一本古籍, 说世上有续骨奇药,只要寻得久寻得深,想必还是能寻到的。”闻人椿正认真地在他的膝盖上抹着药膏,因为病患,他右侧的膝盖骨明显肿胀一圈,哪怕是最舒服的时候,也有微弱的疼。所以坦白讲,霍钰不算装疼。“小椿,你对陈大娘侄子可有意思?”他没头没尾问了一句,闻人椿抹药的木勺子差些掉落在地上。
这回她没有明晃晃地回答,只说了一句:“二少爷是不是不喜欢他。”日积月累,她好像也学到了一些说话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