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浩男面色一肃,“教主找到戚云柯了,咱们赶紧过去!”
“好!”游观月将鬼首弯钩一收,当即召回七八名得力部众,顺手拉上魂不守舍的丁卓,与上官浩男向着烟花箭头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游观月一行人向着双莲华池宫的方向疾驰,沿途还遇上了正在收拢同门弟子的庄述。
“我们给雷师叔找齐了药材,送他们回了药庐,然后雷师叔就叫我们自己出去找事做。我们找到了这些躲起来的师兄弟们,然后,然后……”
庄述满心的挣扎痛苦,他们几个是李文训的嫡传弟子,感情告诉他应该与师父一道,理智却提醒他这是错的。
游观月很是自来熟,上来就拉着庄述嘘寒问暖:“唉,我知道诸位少侠的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如今这局面,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李大侠虽有不是,但诸位少侠毕竟是人家弟子,领人去打自己师父总不好。可若是袖手旁观,也违背了侠义之道,众位说是不是啊……”
游观月能说会道,顶着一张感同身受的苦情脸,舌灿莲花,东拉西扯,终于说的庄述等人跟着他们同去救戚凌波。虽说戚云柯是宗主,但总算不是嫡传师父了。
隔山打牛,疼的是牛又不是山。
继续前行一阵,他们终于追上了慕清晏等人。
他们四人被拦在了双莲华池宫的庭院中,拦住他们的正是宋秀之——他带来的人马虽然分了一大部分去守卫万水千山崖,但剩下来的俱是顶尖的好手。
宋郁之冷静的将青虹白宫双剑从背后拔出,剑光潋滟,寒气四射。他缓缓道:“二哥,你我兄弟该有一个了结了。”
宋秀之微微一笑,“哦,你们四个要以寡敌众么?”
这话太气人了。
蔡昭叹着气去摸腰间门刀扣,慕清晏掰捏几下手指,微笑道:“广天门真是好地方,人杰地灵,宋氏子弟尤其出众,待会儿你们可以自己挑个死法。”
杨小兰皱起眉头,“还有大敌在后,这会儿就打起来,要耗费不少力气。”
“不然呢。”蔡昭无奈,“不把他们打倒,难道他们会自己让开路来么?”
此时援兵赶到。
“教主别急,昭昭姑娘看看我把谁带来了?”游观月笑的合不拢嘴。
蔡昭一眼看见游观月身后的庄述丁卓等人,顿时福至心灵,瞬间门明白了游观月的用意。
她笑着迎上前去,“庄师兄丁师兄你们快来看,前面那人模狗样的就是宋秀之,他不但残害父兄,窃夺权位,还想趁咱们宗门有难来捡便宜,简直是不可忍孰不可忍!”
庄述冷着脸,缓缓拔出长剑,“行,这群人就交给我们!”
——这下可好了,既不用打师父也不用打宗主,只是打打师兄弟的兄弟,简直毫无心理负担。
丁卓也默默的拔剑当胸,作势欲战。
宋秀之眼见敌方人数越来越多,心中不免发慌,正想让部众挡一挡自己好趁机溜走,不妨宋郁之横剑拦在他跟前。
“二哥。”宋郁之道,“父亲至今尚在昏迷。还有惨死的大哥,你不该给个交代么?”
宋秀之一咬牙,也唰的抽|出长剑,“好,你非要兄弟相残,那我们就单打独斗,生死由天定。”
宋郁之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慕清晏幸灾乐祸,“两位宋公子好胆色,这就各使本领,一决胜负吧!”说着,赶紧拉起蔡昭往前奔去,游观月与上官浩男等部众跟在后头。
蔡昭摇头加叹息,“唉,兄弟相残啊,何必呢,我来动手好了嘛。”
“你知道什么,有时候,自家事就得自家料理。”慕清晏拉着蔡昭的小手,“你别看宋郁之嘴上说的狠,我跟你打赌,他必然舍不得杀宋秀之,必然最后废去宋秀之的修为,没准还会好吃好喝的软禁起来。哼,这样心慈手软,必然将来镇不住广天门那几个老滑头了!”
进入双莲华池宫,忽见一道道兵刃白光闪过,众人急忙后退,只见两排杀气四溢的卫士手持长刀拦住了去路。
杨鹤影呵呵阴笑着走出来,“慕教主别来无恙啊!”侧眼瞥见杨小兰,沉下脸骂道,“贱丫头你来做什么!”
杨小兰一声不响的推开蔡昭,走上前去,缓缓解下绑在身后的包袱,托出两个菜瓜大小之物,并排放在地上。
众人一看,齐齐抽气,地上赫然竟是两个人|头,面目依稀可辨,一个是沙祖光,另一个竟是沙夫人。
要说上官浩男等人也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两颗头颅本不会叫他们吃惊,然而杨小兰素来一幅瘦伶伶怯生生的模样,满身的温顺柔懦,竟然不动神色的背了两颗死人头颅,直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慕清晏一歪头,“这个你知道么?”
蔡昭想到这一路来杨小兰的背囊中都装着两颗人头,觉得浑身发毛,“我知道她杀了沙氏兄妹,但我不知道她把首级带在身边啊!”
杨鹤影被骇的一个踉跄,定睛再看地上头颅,果然是爱妾的面容。
他目眦欲裂:“你,你竟敢弑杀母舅,简直禽兽不如!就算沙祖光行事不谨,你庶母只是一介女流,你居然也赶尽杀绝!你这般行事,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杨老匹夫你省省吧,也不怕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心头发毛归发毛,蔡昭立刻跳出来替杨小兰辩护。
“沙家兄妹都是作恶多端残害无辜之辈,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小兰妹妹这是替天行道!!尤其是这位娇滴滴的沙夫人——我都打听过了,但凡看见哪个女子稍有姿色的,她就放出恶犬将人家撕咬的面目全非血肉淋漓,简直死有余辜!”
杨鹤影神情狰狞,厉声痛骂:“长辈再有错处也是长辈,做小辈的竟然动手杀人,老子这就清理门户!”说着就一掌拍向杨小兰,杨小兰正面迎上,砰的接下这掌。
父女俩同时后退数步,只不过杨小兰神情冷静,杨鹤影面色一滞,心道这贱丫头何时修为这么高了。
杨小兰静静道:“上有天,下有地,究竟谁才是禽兽不如,天下人都知道,爹爹就不必色厉内荏的叫骂了。”
她抖开腰间门的皮袋,探出一对闪着银光的兵器,那古朴简洁的纹路兼作血槽,透着森森冷意,寒芒吞吐,也不知当年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杨鹤影瞳孔收缩,“风雷子母钺!”
“对,外祖父成名兵器,”杨小兰将皮袋远远丢开,双手各持一钺,钺刃微搭,蓄势待发,“外祖父受伤归隐之后,就偷偷托人送了给我。”
黄老英雄全盛时期的威势如何,作为女婿的杨鹤影再清楚不过了。
若论单打独斗,黄老英雄的武力几可直追青阙三老,只可惜他出身草莽微贱,又重情念旧,为了庇佑百姓耗费太多精力。不但得不到大门派的支持,还屡受父老乡亲的拖累,导致修为迟迟无法更上一层,最后落得晚景凄凉。
杨鹤影眯眼:“敢向生父亮刃,看来你今日真要做个猪狗不如之人了。”说着他手一挥,身后的卫士层层挤到父女之间门。
慕清晏使了个眼色,游观月与上官浩男会意,二话不说领着手下杀了上去。
虽说敌众我寡,但游观月与上官浩男和他们带来的几名部众,都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悍将,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双莲华池宫内一时杀声四起。
杨鹤影一看情形不对,转身欲走,杨小兰恰好拦在他的去路上。
“父亲,请吧,今日你我父女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杨小兰鼻端仿佛嗅到了淡淡的松木气息,宛如无数个天光将亮的晨曦,清风将墙外的松木气味缓缓送来。习以为常的勤修苦练后,汗水将内衫沾湿,她舒展全身,感受着筋骨酸痛带来的畅快。
简陋的小小宅院中还无人醒来,她独自坐在青石上,再次展开外祖父偷偷送来的书信,在清晨的静谧中独自阅读。
信中一片温暖柔软,外祖父的豪迈鼓励,舅舅舅母的殷殷关怀,还有年幼的表弟表妹们期盼能早日见面,一起玩耍。
她短短十几年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已随风飘逝。
“外祖父,娘亲,还有舅舅舅母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她平静的比开子母钺,钺刃雪亮,嗜血如饥渴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