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啸卿第一次失态,他歇斯底里的朝死啦死啦怒吼:“一年,这一年以来我的谋划被你用一个小时击碎。现在1你却在这里挺尸,我们的尸体已经很多了,不缺你这一个。
十七个小时之前,我准备用枪打碎自己的脑袋,我的部下救了我。在床上躺了八个小时,我从未睡过如此长时间的睡眠,我又在椅子上看了四个小时的沙盘,回忆你是如何覆灭我的部队。
最后五个小时,我在禅达绕了三个小时的圈子,我发现自己连路都不认识。如果不是张立宪带人找,我现在还在禅达里面兜圈子,最可恨的是在路上,我的中正剑被人偷了!”
一片死寂,然后是一声笑,陈余站在院中听见虞啸卿在禅达兜圈子,连中正剑都被人偷了,没忍住笑出声。
随后是另外一个人的笑声,死啦死啦坐在地上捂嘴偷笑,那副贱模样十分讨打。
撕碎的图纸伴随风雨飘荡在院中,张立宪想去捡起那些图纸,可是被虞啸卿阻拦。张立宪越是想捡起四散的破碎图纸,虞啸卿便越是拿指挥鞭抽他,直到何书光抱住虞啸卿的手臂,跪在他面前。
何书光跪在地上哭喊:“师座,这些都是兄弟们一年的心血。用不着他们,我立刻带突击队上,拿不下南天门,也不用您砍,日本人会砍了我。”
“这些不是心血,是废纸!”虞啸卿苍悲的说。
死啦死啦坐在地上好似看戏:“不是废纸,我们才是废纸,不!我们是废物,一群废物。”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虞啸卿拎起死啦死啦的衣领质问:“什么说你也不知道,竹内连山你覆灭我整个师,现在你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
“他。”
死啦死啦指向院中淋雨的陈余,苦笑道:“我覆灭你的师,可这个家伙覆灭了我。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我们都是‘门下走狗’,师座够不上张首辅。”
冷眼寒芒射向陈余,虞啸卿走进潇潇细雨中,伸手推了一把陈余。见陈余在抬头望天,虞啸卿也抬头望向天空,可是天空除却乌云闪电外别无其他。
“天上有什么,值得你一直看,少校?”虞啸卿问。
陈余痴然一笑:“师座,你说一个没有‘后续进攻能力’的军队,和一个具有‘完善独立作战’的军队,你会选择那一支军队?”
“废话,当然是后者。”
“若是前面加上一个攻克南天门后,两支军队,师座如何选择?”
虞啸卿横眉怒道:“你在消遣我吗?当然是后者,作为一名带兵作战的将领,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吗?若是这样,你尽早脱了这身衣服,回老家娶媳妇生孩子,坐看国破家亡。”
“如此。”
陈余低下头说:“师座拎的清,钧座自然也拎的清。听闻虞家乃世家,武将世家,安生立命之本是何?师座知晓否?
若无远征军长官司令部命令,川军团不会接受师座任何军令,即使眼见虞师全军覆没于西岸。”
“你······”
话到嘴边,虞啸卿收了回去。
好了,虞啸卿不继续和陈余争辩下去。攻打南天门搁置不是作战计划,也不是士卒不效死力,更不是军官贪生怕死,原因还是在虞啸卿身上。
原计划攻打南天门付诸实际,虞师必当损兵折,将再无复起担当先遣突击重任。搁置攻击计划,是给虞师时间,也是给虞啸卿时间,去求他的唐叔。
沉寂半晌,直到两人全身都被细雨淋湿透。
虞啸卿木讷的说:“一个月!就一个月!
哪怕跪在诸位堂上官面前,也会让东岸兵锋直指南天门。你说没有张首辅,那我就替你去跪出一个张首辅,你们这些‘门下走狗’等着,有你们这群‘门下走狗’效力的时候。”
陈余鞠躬一礼:“门下走狗陈余,拭目以待。”
“很不错的比喻‘门下走狗’。”
“多谢师座谬赞。”
忽然,虞啸卿一脚踢翻陈余,走进门廊打了死啦死啦獐头鼠目的脸。
现在轮到虞啸卿做‘门下走狗’了,他得去腆着脸,寻找自己的‘张首辅’。陈余暗示他要做门下走狗,高傲的虞啸卿从不做门下走狗,可为了攻克西岸,他必须去做‘门下走狗’。
陈余也想做‘门下走狗’,可是他连门都找不到,属于没路子。虞师唯一有路子做‘门下走狗’的只有虞啸卿,也只有他,才配做‘门下走狗’。
数百年前,戚继光为了靖寇荡倭都能做张首辅的‘门下走狗’,如今你虞啸卿为何做不得。做大事不惜身,想要打仗攻克西岸,门下走狗又如何?
戚大帅做得,你虞师座便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