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下赵府里,在萧辰意昏迷过去之后,到第二日午时也没醒来时,府里人才终于觉出了不对劲,此时,在萧辰意的床边,以帷幔略作遮掩的床前,林老大夫正在为人看诊。
老大夫以线脉诊,之后又凑近床边掀了掀人眼皮,看了人口舌,越诊看,两道花白的眉越罕见的拧成了股绳。
在老大夫为人看诊的过程中,还穿着赤色圆领袍官服,明显是急忙赶来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一旁,双手在袖中已无知觉的蜷握了许久。
看着床上丽颜双目紧闭,除了微弱的呼吸之外再无其余反应的模样,再加之身旁大夫罕见的沉默,男人心头早已开始极冷的战栗,想到当年女人突然的“暴毙”死去,似乎有某种预感亦或是猜测,令他几乎快站立不稳,赵侍新觉着此时这样等着听结果都好比是在等着凌迟,而没想,很快听了结果,倒真同那凌迟,也差不太多了。
林老大夫为人看了诊之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沉默半晌,终于有些艰难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身旁似乎在竭力抑制着情绪,等他回复的男子,面色尤为凝重的道:“赵大人,此次情况实在是……从所未见,据老夫诊断,公主殿下此时除了脉象比较虚浮之外,并未有其他任何异样,但人现在却这样昏迷不醒,老夫思来想去,也着实想不出到底是何原因……”
老大夫这是第二次遇见这样毫无思路的突发病症,若说是中毒,但根据人的症状,他脑中也寻不出是什么毒会让人这样的,他便只能接着又道:“老夫恐怕是才疏学浅了……容老朽回去再查查各方疑难典籍……或是大人再另请高明及时为公主殿下诊治吧,或许其他人会有高见也说不定……不过据老夫多年行医经验,公主此次脉象若是一直这样虚弱下去而无对症之法,恐怕迟早会危及性命……”
所以时间也耽搁不得太久了。
老大夫刚说完,从老大夫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开始在强力硬撑的男人终于有些撑不住的往后踉跄了半步,身后长业赶紧扶住了人,也面色极为凝重又忧心的道:“大人……!”
赵侍新被人搀扶着,几乎全身疲力,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就离开这么一日,仅就这么一日没见人,没在她身边,人竟就会这般安静无声的躺在他面前,以一副这样几乎没了生息的模样躺在他面前。
赵侍新到现在心头都尽然是不真实感,总觉着此番会不会是床上人给他开的一个该受些收拾的恶劣玩笑,若是玩笑,他好生受着,痛一下也没关系,只要人能醒过来,还好好的在他跟前不管是朝他撒娇演戏,还是生气发火的挑衅他都可以容忍,宠着的不同人计较,然而,现实却往往是冰冷而不带半点温情的,总是会毫不留情的撕碎人最后的幻想。
几息之后,赵侍新终于才接受了现实,一只手挥了挥,然后便自行站直了身体,又捏紧拳头的缓了缓,才能出声,声音也极为滞涩压抑的道:“你意思就是,现在无法让人醒来,而且人还很可能——”
顿了顿,赵侍新咬紧后槽牙才能说出口之后的话:“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是吗……”
林老大夫作为医者,再无奈也只能道:“是。”
想了想,老大夫又道:“眼下是这样,不过待我回去再仔细查查典籍,也许能找到什么有帮助的发现也说不定……”
一般大夫这样说都是一种委婉安慰病患家属的言语,但林老大夫却不能完全算是,因为此种病症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难遇的挑战,不坚持到最后一步,他作为医者也是不会放弃的。
只要不放弃,就不能完全说,是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