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身体中有什么一直沉睡的热血被突然唤醒了。
魏朱再次回过头时,眼里的傲慢被新的东西取代了,他什么话也没说,朝岑莳伸出拳头,旁边人的心都提了一下,以为魏朱要找教练打架了,却看见他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骄阳似火,赤时当空。
岑莳垂眸含着浅笑抬起手握拳相碰,而后转向众人问道:“还有谁?”
原本热火朝天的场边顿时安静如鸡,大家都用一种刷新认知的眼神看着岑莳。
岑莳等了一会,开口道:“没有就散场,晚上我们改善一下伙食。”
众人一哄而散,岑莳脸上原本平静的神情才突然凝重起来,他轻轻皱着眉,将身体的重量慢慢移到左脚。
刚准备往回走,抬眸对上苏一灿的视线,下一秒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牙根紧了下大步朝宿舍走去。
苏一灿看着他的背影,将视线落在他的右腿上。
……
晚上训练场中间搭起了烤炉,虽然下午篮球队的人士气大减,但有肉吃对大家来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么多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来,所有人早已疲惫不堪,一旦放松下来,便像脱缰的野马,大唱大跳起来。
苏一灿坐在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大树边看着这些年轻小伙子们丑态百出的样子,也不禁跟着弯起了嘴角。
没有人去宿舍喊岑莳,苏一灿不知道岑莳是不是早上起得早,这会还没睡醒,大约是看教练不在,这些小伙子胆子大了起来。
有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你们现在什么意思?过了几下球就服软了?中线投篮本来就是凭运气,下午他那一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另一个小伙子插了句:“我也觉得,大家不能怂,教练说明天训练量加大,我们已经苦得跟狗一样了,还怎么加大?”
有人抱怨,难免就有人开始附和,本来已经被压下去的气焰,又开始高涨起来。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抵触情绪,还有一部分人只是静默地看着他们,其中就有喂猪。
一直到龅牙明来了句:“我也觉得他那一下就是走了狗屎运。”
话音刚落,喂猪侧眸冷冷地飘了句:“你来走一个。”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赵琦还在刷着油,见气氛不对瞧了过来。
龅牙明也不客气,瞪了喂猪一眼:“我还说错了?”
喂猪冷笑道:“如果你注意到篮球的后旋速度还能说出这种话,只能说你是个菜逼。”
那人立马跳了起来:“你他妈说谁是菜逼?”
苏一灿拿起手边的一次性碗直接砸了过去,龅牙明捂着头刚准备开骂,扭头见是苏一灿,骂声顿时卡在喉咙里。
苏一灿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过去揪住龅牙明的头发就指着烤全羊:“想吃吗?”
赵崎拿着刷子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此时烤羊肉的香味已经弥漫开来,整个训练场都能闻到这诱人的香气,龅牙明吞了下口水。
苏一灿将他脑袋一推:“我告诉你这只羊怎么来的,你们教练昨天问营地里的人借的摩托车,连夜赶出山给大家买的,几乎没睡觉还有伤陪你们练了一整天,之前谁要带头闹事的都给我站出来,我看看你们还好意思下口?”
随着苏一灿的声音落下,篮球队的人陆续垂下视线,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场面时间安静下来,直到苗英音拿着一次性筷子望着远处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岑,岑教练。”
所有人才转过头去,岑莳搬着一箱啤酒立在训练场的另一头,月色朦胧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猪迈开步子朝岑莳小跑过去,搬过他手上的啤酒,待岑莳走近后,刚才几个背地里叫嚣的人此时都躲开视线。
岑莳什么话也没说,只落了句:“都来拿点酒,今天大家放开吃喝。”
说完便到一边帮赵崎烤羊了,苏一灿依然走回那棵树边坐着,气氛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又恢复如常。
赵崎割了块腿肉下来递给岑莳,岑莳接过后看了眼一个人坐在边上的苏一灿,端着羊肉腿走到她面前,往她身边一坐,把盘子给她随口问了句:“想踹我吗?”
苏一灿接过盘子莫名其妙道:“我好好踹你干嘛?”
“据说这个方法可以让你消气。”
苏一灿嗤笑了一声:“好啊,过来给我踹。”
岑莳挪到她面前,跟她面对面坐着,一只腿伸着,一只腿曲着,手肘搭在膝盖上,眼里是笑意:“要踹哪?”
“头。”
岑莳当真将头低了下来,那顺毛的模样让苏一灿不禁笑了起来,她突然发现这弟弟总有本事惹她气得跳脚却又对他发不出脾气来。
岑莳低着头将脑袋给她处置,却突然看见面前送来一片肉,他掀起眼皮,苏一灿依然气鼓鼓的样子,但手上却给他喂来羊腿肉。
岑莳笑着咬了过来,又坐回她身边,苏一灿盯着他的脚看了眼问道:“你腿怎么了?看你下午好像不对劲。”
岑莳眼神略微低垂,回了句:“没什么。”
“说实话。”
“小伤。”
苏一灿蹙起眉:“昨晚弄的?”
岑莳抿着唇没出声,眼睛里沉一抹黯淡的光,苏一灿忧心忡忡地说:“有伤还带着他们胡闹?”
岑莳只是淡淡地说:“得让他们学会戒骄戒躁。”
有再多的责备都卡在喉咙里,让苏一灿说不出一个字来,转而说道:“他们刚才那话别往心里去。”
岑莳的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搞运动的有点不服输的劲是好事,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脾气比他们还差。”
苏一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他现在距离他们那个岁数也没过去几年,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的。
她不禁问道:“你以前学过篮球吗?”
岑莳嘴角蔓起很轻的笑意:“没有特别学过。”
见苏一灿明显不信,转头告诉她:“但是打过几年野球。”
苏一灿就搞不明白了,一个只打过野球的小子凭什么让余副校长这么重视?
她继而又问道:“买羊多少钱?”
“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