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襄茂自己是投身军伍的受益者,所以想要辖制儿子时,自然不会给儿子机会。
不管是哪种,都意味着公襄霄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对他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即使试图掌控他生死荣辱的那个人是他生身之父。
“所以咱们才要试探王爷。”戚九麓将他手中空了的茶碗接过来,添满递回去,平静道,“世子如今根基浅薄,单靠窦氏这点儿人手,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而且这还是王爷默许的情况下,若果王爷警觉,这些人还能不能继续为世子效劳,也未可知。”
公襄霄徐徐吐了口气,紧攥了拳,重重点头:“本世子……明白。”
这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
戚九麓所以又劝了句:“王爷不欲世子成就气候,因此世子接下来行事,可以适当鲁莽一些,偶尔流露出王爷此举的不满,也没什么。但,请世子谨记:世子只是觉得自己身为堂堂男儿,年岁既长,合该为王爷分忧解难,为幼弟作表率,别无他意!世子终究还是孺慕王爷、爱护小王爷的。顶多,因着这些年与王爷生疏,又时常见不到小王爷的缘故,不擅表达!”
“……本世子知道。”公襄霄怅然一叹,说道,“本世子如今没资格与父王作对。”
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场面上还是需要尽到一个世子的本分,这样即使做错了事情、即使被陆氏那边抓到把柄,还能依靠骨肉情分蒙混过关。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问,“心筠,你为了……离家来帝京,放任家族栽培庶弟,可担心有朝一日,在帝京一无所获,族中也有了令弟这新任宗子,无处可去?”
戚九麓安然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古如此。”
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公襄霄忽然有些羡慕云风篁,倒不是说他对戚九麓有什么癖好,主要是,他这辈子还没有谁如此不顾一切的、无所求的向着他。
幼年时父宠母爱三口之家和睦无比的场面遥远的像是幻觉,之后……之后……哪怕如今站在他这边的窦氏,公襄霄心里也是清楚,血脉的情分只是一个,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权势地位。
“那位云嫔,真是心狠啊。”年少的世子所以暗自发出跟戚九麓之前一样的感慨,“面对心筠兄这样忠心耿耿的旧情人,居然还能再三试图斩断牵连……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人在深宫的云风篁并不知道公襄霄在试图揣测她的想法,此刻她正对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宫女一脸懵逼:“救你?你一个烟兰宫宫女,有什么事儿不能求贵妃娘娘做主,怎么跑来斛珠宫跟我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