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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传出机械的女音播报,车厢再次喧腾起来。

打瞌睡的乘客从梦中惊醒,不论现在在干嘛的人,全都欢悦地站起身来准备行李。

每一截车厢门口都站满了乘客,明明离到站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全都迫不及待翘首以盼终点站。

列车开始发出剧烈的响动,还没停稳,就见隔壁车厢好多乘客往车窗外丢行李袋, 鼓鼓囊囊的, 下面有他们的亲友接, 热闹得不行。

温黎出车门的时候被挤得差点走不动道,关键还要拖行李箱,几乎算是随着人群移动,毫无主权。

手臂上不知道是谁握住了,温黎被吓了一跳,回头发现竟然是睡她对面带孩子的妇女。

“这里人太多了,有点难走,我带你出去。”

妇女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背上是一个极大的如山一样的背包,左手牵着她儿子,右手拽住温黎的手臂,像倔强的牛,奋力带着她往出口方向挤。

自从昨天给他儿子吃了盒饭后,那妇女跟温黎聊了会儿天,大概是觉得温黎是个好人,在火车上情绪又不大好,便她跟她说了很多话当作倾诉。

这女人是永鸿县隔壁一个贫穷县出来的,准备去上海找孩子他爸,听说她丈夫是下乡知青,一年前搞了方法回城,自此后再也没回来过,所以她这次打算亲自带着儿子去找。

不过那男人虽然没有再回乡下,每个月都会给妻儿寄点钱,不多不少,每月二十,说起来在她那个贫穷县城的小村庄里,还是十分富足的。

不过这女人显然想的不止是钱,她还想让孩子爹跟她在一起生活,所以才买了火车票跑来上海寻夫。

至于她是怎么能买到卧铺票,怎么能从小村庄光明正大带着孩子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七十年代上海空气还是很好的嘛,温黎深深吸了一口新鲜气息。

上个月底她特意寄了封信回去,让家里把地址给她。虽然这样可能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但如果不把地址发过来,到时候可怎么回去?

而且这年头没有移动手机,她便叫家里人别来接她,免得人多到处找都无法相见。

到了上海火车站外,肉眼可见的宽敞大门比永鸿县小县城的好了不知几倍,大门外有无数人头攒动,有接客的亲朋好友,更多的是类似后世出租车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