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敲过,子时整,里间的人已经睡得很熟,谢风遥睁开眼睛,换衣裳。
他作男装打扮,长发随意束了个马尾,穿上靴子,无声推开窗户,猫儿般灵敏从客栈二楼跳下去,轻得连尘埃都未激起。
他身形隐匿在墙根的阴影下,忽然启唇喵地叫了一声。
很快,不远的地方传来回应:“喵呜——”
一只胖橘猫从墙头上跳下来,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他。
谢风遥:“喵呜——”
胖橘猫:“喵呜——”
谢风遥:“喵呜喵呜——”
胖橘猫:“喵呜,喵呜——”
一人一猫不知道说了什么,谢风遥跟着它走了。
很快,此起彼伏猫叫响起,白的、黑的、花的猫儿们聚在一起,小声的咕噜咕噜,商量起来。
最后,一只三花跳到他脚边。谢风遥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又挠挠它的下巴,三花在他脚步撒了一会儿娇,终于站起来往前走。
他紧随其后,身形比猫更灵活,跟着它在窄窄的墙头轻灵跳跃,如鬼魅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小巷中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宅邸后院的围墙内。
三花猫立在墙头,喵呜一声,转身走了。
草木掩映的深宅中,有人还未歇下,屋内烛火昏黄,不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哼吟和男子的低声咒骂。
“滚!”男子怒呵伴随瓷器的碎裂声远远传过来。
女人小声安抚,只换来他变本加厉的斥骂。
谢风遥站在院中,一动不动,女人轻轻掩上房门出来,抬袖抹了抹泪,一转头,看见院子里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登时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托盘里的碎瓷器又稀里哗啦洒出来。
“滚啊!”屋里的男人很不耐烦。
谢风遥低头看她,她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收拾起地上的瓷器和托盘茫然地起身离开。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躺在里间的男子再次扬声骂道:“叫你滚,耳朵聋了?”
男子躺在床上,搭在床沿的左手整个小臂连同手掌都是鼓起的密密麻麻的水泡,像被滚油烫过。
脚步声渐近,男子转头看过去,却不是他那糟心的发妻,不知打哪闯进来的黑衣男人,面上笼罩着一团黑雾,看不见脸。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男子直起身子,防备地看着他,撑着身体下意识往后躲。
他两只手都布满了红色的大水泡,动一下就疼,可那黑衣男子身上散发的气息实在是阴冷至极,让他顾不得手臂上的伤痛。
那黑衣男子靠近他,声音也像从水下传来,沉重、沙哑,又诡异带着只属于少年人的俏皮。
“究竟是哪只啊?”他很困惑。
男人扬声大喊:“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来人啊!来人!”
“分不出来,那就两只一起捏碎吧。”
他站在床边,未见任何动作,那男子却惨声大叫,他举起胳膊,两截小臂软趴趴垂挂在肘部,竟是连骨头都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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